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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少年郎(344)+番外

作者: 空留 阅读记录

五封信,沈怀信一看再看。

通过这些信,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狡黠的、肆意的、逗趣的雅南,不再扮猪吃老虎,不再扛着那一肩的责任,不再披着那层精明世故的皮,露出内里的一点真实的模样来。

父亲的一声好有多难得到他再清楚不过,可从之前的言语中,父亲对雅南分明极是赞赏,还说他眼光不错。沈怀信笑,他何止是眼光不错,命也不错。

终于舍得把信放下,沈怀信转而看向另两封。

和他姐姐相反,修成的信全是文字,除了末尾一句‘家中一切都好’全无废话,通篇问题和他的不解之处,怪不得爹说以后修成的信都他来回,对于好为人师的人来说,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好学生。

沈怀信念头几转,这信,是谁让修成写的?不可能是雅南,情况不明之下,她不会让修成如此做。他们身边就那几个人,不用多猜就锁定了可疑之人:是何七。

爹还在军中时便名声远扬,后来朝中任职,在京城也是名声显赫。而何七既在军中多年,后来又在鹤望书院任职,对父亲必然有一定的了解。这封信,就是他放出来的一个勾子,而这勾子,就是冲着爹来的。爹未必不知,只是这勾子恰恰好勾在他痒痒肉上,咬也就咬了。

大家族出来的人就这样,便是离开多年,该有的心眼一点不少。何七收了修成为义子,怕是一心为他打算了。也好,雅南身边有个这样的人在,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也能护他们周全些。

把信折好收回去,他重又拿起雅南那几封看起来,百看不厌。越看越感慨,雅南怎么会有那么多巧思呢?好像什么事到她手里都会变得有趣味起来。

就像他在桂花里时,日出而作,日落而歇的日子却也能过得有滋有味。

第393章 太后难题

净心寺香火鼎盛,少有闭寺之日。

近来却早在四日前便贴了告示言明闭寺之日,只是仍有远道而来不知闭寺之人赶来,不过还未走近便被盔甲着身的兵士驱赶离开,这阵仗一看便知,怕是因着有贵人来了寺里才闭寺。

寺里三步一人,守卫森严,还有数支队伍来回巡逻。

而被团团拱卫的大殿内只得寥寥几人。

拈香拜了三拜,着一身明黄的皇帝将香递给了因大师,了因将之插入香炉,另一个大和尚要去接太后手里的香时,太后避开了,亲自将香插入香炉,抬头看着宝相庄严的大佛。

“许久未来了,上次还是五年前和行远一起过来。”

行远,先皇的名字,恒朝短短十九年的历史里,只有太后这么叫他。

太后笑了笑:“行远,行远,如今真是行得远了,也不知在地底下有没有等等我。”

“母后,您多陪陪儿臣,父皇多久都会等您的。”皇上听得难受,轻轻扶住母后手臂,离得近了,更清楚的看到母后的白发似乎更多了,手上不由得多用了些力。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转头看向了因:“上次我们歇息喝茶的那个禅院我很喜欢,如今那禅院可还在?”

“在的,太后,皇上,请随贫僧来。”

一行走得不快,太后时不时会停下看着某处,进了禅院更是走了一圈,在禅室坐下后摸着桌子一角的字轻笑:“物是人非,在大师这里体现得尤为深刻,一景一物未变,当年用钗子刻下的字也在,唯独少了那个握着我的手刻下字的人。”

了因大师宣了声佛号:“若此地让太后触景伤情,贫僧明日就让人将这里改了。”

“留着吧,也不知还有没有再来的时候,费那个劲做甚。”太后看向自觉在煮茶的沈散培笑道:“散培,你不宽慰宽慰我?”

“先皇从未远去,他在太后心里,在皇上心里,亦在臣等的心里。”

太后若有所思:“散培的意思是,若我需要宽慰,你便也需要?”

“是,皇上也需要。”

了因掀起眼帘看他一眼,默默在心里骂了声老狐狸。

太后大笑:“散培啊散培,你还是那个老样子。”

皇上见母后笑了终于放下心来,听着两人的对话,他仿佛看到父皇坐在对面也是这般和沈卿说话,同样因沈卿的话而大笑。

“皇上,请喝茶。”

一盏茶放到面前,皇上抬头看向收回手去给自己端了一盏的沈散培。记忆中他好像一直是这样,不谄媚,不讨好,不哄着,却总能让父皇母后开怀,只是在自己面前,他好似并不会如此。

禅院院门紧闭,屋门开着,偌大个院子此时只得他们四人,安安静静,正适合说话。

闻了闻茶香,浅浅品了一口,太后点头:“许久未喝你煮的茶了,还是那个味道。”

沈散培递了个梯子过去:“臣恋旧。”

“挺好,恋旧的人会把旧人旧事也都记得更久一些。”

来了,沈散培悄悄提神戒备。

太后放下茶盏,收敛笑意,连坐姿都更端正:“沈卿,我不和你绕圈子,有桩事需你援手。”

沈散培起身欲跪,太后又道:“不必多礼,坐着说话。”

沈散培重又跪坐好,挺直腰拱手道:“无论何时,太后有用得上臣的地方都只需一道诏令即可。”

这话当年许多人说过,言犹在耳,却不知还有几人记得。太后看向眼前的人,谁能想到,当年看起来最脑生反骨的人,却是最忠诚,最重义,最让人可托付信任之人。她想行此事,唯一想到要用的人,也只有他。

“去年一年,仅三品以上官员以及各公侯伯爵之间就结成十七桩婚事,今年还没过两个月,结亲的便已有四家。”太后拿出一张纸打开放到桌上,各家的关系如蜘蛛网一般,拐来抹去一网打尽。

沈散培实言:“臣也在其中 ,两门姻亲一为三品,一为伯爵府。”

“三品的虚衔和一个领闲差的伯爵府,已是你千挑万选了,和那些手握实权的哪有得比。”

太后叹了口气:“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历来如此,我也不是不能容,可不能是此种情况。祖父曾和我说,王朝走到最后都是被世家大族拖死,他们的存在才是王朝灭亡的元凶。我问祖父可有解,祖父说难,首先需得无外戚弄权,然后在王朝初立时即严防世家,不能让他们坐大至根深蒂固,不可撼动。我再问他该如何才能防他们坐大,祖父则说,无解。”

太后的眼神落在听得认真的皇儿身上:“这个问题我想许久了,确如祖父说的那般无解。只是这天下既已是我盛家的天下,且行远家只剩远亲,我娘家连远亲都没有,正合了祖父说的无外戚弄权,不试试我如何甘心。我在时还好,他们到底心有忌惮,待我百年,皇儿便只剩一个妹妹和一双牙牙学语的儿女,哪会有一天安稳日子过。”

症结果然是在这里,沈散培在心里叹了口气:“太后,您的祖父说得对,这事难,也无解。”

太后看向他:“你要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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