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她是我们圈的隐藏大佬(100)

作者: 连蔷 阅读记录

祁宵月紧抿着唇,不答。

曾黄台不在意她说不说,反正这件事,总要知道的。

他突地转过身,手还是负在身后,往原先的那棵树下走,头垂着,脊背却还挺直,只是身姿落在树干阴影中,突然有种寥落感。

声音慢慢地传进祁宵月的耳朵里,苍老又深沉:

“为什么要那么急迫地去照顾小辈呢,这是慈念,亦是长者的无私,但更多的,是想尽快让他们能有肩负起整个玄学界的能力。”

“因为这群老家伙,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来护着他们了。”

林间寒风倏地刮过,话音却沉重地风吹不散,如柄重锤,狠狠地,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祁宵月的心上。

“暗阵为什么能存在百年不朽,区区一个阵法真能护住百万生灵数辈不受恶鬼侵袭,不遭阴魂扰乱吗?若有这种好事,那玄学界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有得就必定有失,既然有了和平,那我们总要付出点什么,这才公平。”

祁宵月冷着脸,眉上落霜,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极为沉闷:“那我们付出的是什么?”

曾黄台又笑了笑,嘶哑难听,嗓子像被沙磨过。

四周高树林立,怪异的笑声缓慢回荡,惊起一片飞鸟。

“能是什么,以命抵命的买卖,付出的当然是那群老家伙的命喽。”

他侧过脸,半边嘴角勾起,满脸横疤恐怖又惊悚。

暗暗阴影下,像冲破屏障的鬼魅。

“那石头上的血是谁的?自然是历代被用来填阵的我们玄学界祖祖辈辈的。若要保持暗阵镇压之力百年不断,就要用修为能力最高的人用命去续。”

“这个意思,你懂吗?”

万籁俱寂,灵气因曾黄台的嘶吼瞬间扭曲波动,周围的树木皆惊颤起来。

黑鸦滑过天空,被枝丫分割过后的天幕蓦地闪过数道漆黑的飞影,伴着堪称凄厉的尖鸣,突然响彻深林间。

冬风肆无忌惮地吹,像刀片,一刀一刀割在祁宵月的脸上。

她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长辈们倾囊相授,为什么暗阵隐匿良久,为什么即使阵破了,人间依旧没出乱子。

因为护持这一方和平的,是长辈的生命和遗念。

她听到自己声音很僵,宛若冰冻:“曾前辈跟我说这些事又有什么用呢,我又不能做什么。”

曾黄台冷冷盯着她:“我也不指望你们能做什么。”

祁宵月捕捉到了“你们”这个词,内心更加奇怪,还没有思绪,就听到他继续说:

“暗阵余威根本持续不了多久,幕后操盘者还在隐匿,不知何时人间就要起纷乱,那群老头子活不了多久了。”

“您想说什么?”

曾黄台注视着她:“祁小姐可曾想过,这道劫数过去之后,四大家族的地位又该如何定论呢?”

他目光灼灼,浑黄的眼瞳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野心。

“如今应曾叶杨四家鼎立,应曾两家互不相让,虽说名义上领头的是应家,可论人心所归,还是曾家更占优势。”

“若四家主心骨都已投阵而去,那挑起大梁的就该是各家族中最耀眼的子弟,年轻一辈中,谁又挡得住曾静白的锋芒?”

祁宵月明了他的意思,却仍然没猜出来他是什么目的。

“晚辈愚钝,曾前辈不如挑明了说。”

曾黄台呵呵笑,眼神深意明显:“祁小姐,我知道你的厉害。”

“从你救了静白这件事来讲,我们曾家就很感激你,也认可你的实力,静白也打心眼里佩服你,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我看得出来她认同你这个人。”

“既然有实力,就该有更好的归宿。玄学界修行不易,有依仗便会更好行走一点。不知祁小姐,可否有日后归属我曾家的打算呢?”

曾黄台说得大大方方,一点也不避讳自己的意图。

各家长辈去处还未有定数,他这就赶着要为之后铺路,其心之冷漠真是令人胆寒。

可想想,也不无道理,毕竟整个家族后续的发展都捏在这个时候,未雨绸缪,又没有哪里不对。

只能说是上位者,就该如此铁石心肠。

祁宵月笑笑,有些慵懒,她微微点了点手指,眸子黑沉幽深:“曾家这是要拉拢我啊?”

“祁小姐是聪明人,这些道理自然都懂。”

她眉翘了翘,笑容逐渐扩大:“那曾前辈不知,我与应三是爱人关系吗?若我真想投奔哪一家,也应该是应家,为什么要选择你们曾家呢?这没有道理。”

曾黄台不为所动,“我还是那句话,祁小姐是个聪明的人。在择机这件事上,可没有什么道理不道理的说法,应家之后该是怎样的境况,你也预料得到,自然不必我多说。”

“而且,情爱之事罢了,算不上什么牵扯,静白之前与应三少爷也有缘分,可最终也还是如今局面,所以这种东西根本当不得真。人有向上之心,当然要往高处走,这才更重要一点。”

“你要知道,人心难测,再深的情谊,再久的相处,可都比不上权势的魅力啊。”

第66章 请战

祁宵月没有给出答复, 曾黄台好像也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早有预料,也并不在意祁宵月的回应。

他言尽于此, 挥手间,林间的隔音屏障蓦地被撤掉,汹涌狂沸的喧闹叫喊瞬间如浪潮般涌入, 完完全全堵塞耳廓。

祁宵月立在原地,音浪翻腾间,她的眼中是没有温度的光。

“曾前辈。”她喊了句。

但曾黄台并没有搭理,他直直地转过身去, 沿着来时踩过的泥地往外走。

掉落腐败的树叶被他一脚踩进陷地里, 鞋底两侧被挤压出肮脏的泥水,整个糊在鞋面上。

他没管,不低头, 也不回头, 好像没听到祁宵月的呼喊。

他并不准备再说什么。

祁宵月看着曾黄台的背影缓慢在视野中逐渐缩小, 指尖摩挲了下,没再出声。

朔风扑面,温度好像突然之间降了几度。沉闷潮湿的空气里,深重的土腥气裹挟着微弱的腐臭。光线成束洒落,映得林间不明不暗。

祁宵月眸中闪过一抹思绪。

林外又掀起一波更加放肆的吵闹, 音浪压过来, 枯瘦虬结的枝节颤了颤,连深深高木都阻挡不住那群年轻人的激愤。

祁宵月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冷气和灰尘,转身也出了林子。

祁宵月回来的时候依然没有惊动别人, 这个时候人流匆匆,台下都是接连晃动的人影,很难分清谁何时离开谁又何时回来。

她沉默地沿着径侧走回座位,应三提前感知到了气息,抬眸正好锁定人。

她还没落座,应三先一步起身,长腿迈开,若无其事地朝旁边移了一个位置,将自己的位置让出,示意祁宵月坐下。

祁宵月走了一会儿,自己的石座早就被风吹凉了。

她不客气,直接坐到应三的位置上,顺势把自己的手塞进应三兜里暖。

应三动作熟练地把两只小爪子从兜里捞出来,团进手里,停了三秒,开口问:“曾黄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