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那个偏执独爱我(150)

作者: 三月蜜糖 阅读记录

将到,还未进军营,远远看见人,觉得像你,走近些,发现真的是你。”

程雍声色如常,清淡如水。

白马在两人身后,锃亮的毛柔顺地贴在马背,精壮的四肢不急不慢地踏在草地,赵荣华伸手,白马便将脑袋靠在她手心,乖巧地蹭了蹭,发出低缓地鸣响。

程雍扫过去目光,看见地上搁置的竹篓,很是自然的拎起来,“天热的厉害,你却挑在此时出门,晒黑倒是其次,若是中暍,少不得要头昏眼花呕吐不止。”

赵荣华笑,纤纤玉指按了按药瓶,“出门前便吃了药,哪里会中暍。倒是你,一路疾驰,大汗之后体内匮乏,马背上的水囊都空了,若不嫌弃,便先饮了这壶绿豆水,我还没喝,干净的。”

程雍脸上热出酡红,接过水,一口气喝光:“多谢。”

两人牵着马,慢慢往回走,容祀隔着重重树荫,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安然祥和的景象。

他都多少日子没见赵荣华笑了,尤其是毫无防备的笑意,轻轻浅浅,像春日的花儿,无声处便开的灿然可爱。

这花儿开错了地,开到别人面前去了。

他胸口堵得更厉害了。

山野林中,孤男寡女,竟不知半点避讳,程雍看着斯文儒雅,却也是个肤浅重色的登徒子,两人的手都快牵到一起了,还并肩走的毫无察觉,更别说时不时相看一眼,灼灼眸光似有万种情谊,饶是隔着层层荫蔽,容祀窥得一清二楚。

他心里越是躁动,面上越是阴沉不显,清隽的面容隐隐带着杀伐之意,太阳穴处的青筋兀的一跳,那两人停在了原地。

赵荣华低眉,程雍垫脚,伸手为其摘下发顶的落叶,随即便是盈盈对望。

容祀的拳头,攥的咯嘣作响。

一抬脚,风一般地折返回营地。

宓乌正在调制酸梅汤,只觉眼前刮过什么东西,回头,便见容祀囫囵一躺,横在方椅上。

案上的书籍册子被拂了满地,风吹过,簌簌作响。

宓乌嘴里哼着曲儿,轻快着身子笑道:“傅鸿怀教你的招儿,不灵?”

容祀睨他一眼,鼻孔窜出粗气:“孤用的着他教。”

那傅鸿怀怎么平白无故就烂醉如泥了?他帐中的酒不就是你…”

药呢,药呢,明日回去便要用的药,你到底制好了没?!”

容祀打断他的话,急躁地将怒气喷发出来。

药都备好了,”宓乌拿出一粒丸药,从外貌上看,跟安帝素日服用的金丹如出一辙,连气味都辨不出异样。

容祀瞥了眼,余光扫到帐前经过的两人,不禁冷厉着眉眼嗤道:“那老道…”

一月前已经由我们的人易容而换,那老道炼制的金丹每逢初一十五服用,后日便是十五,这一枚,便能送走安帝,叫他不得好死。”

鲜少见到宓乌如此狰狞憎恨的表情,他捏着金丹,犹如攥着安帝的脖颈,恨意掩盖不住地从眸中溢出。

容祀慢慢平心静气,尽量让脑子里不去想方才的场景,好容易说服自己喝了口茶,帘子一掀,程雍躬身走了进来。

怒火再次冲上天灵盖。

他泠泠一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叩着桌案:“是程雍啊,何时来的?”

程雍行完君臣礼,“回殿下,臣将到。”

他把程大人的密信奉上,见容祀草草略了一遍,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程家的大义,孤会记在心里,事成,程家加官进爵,享太庙之荣。”

程老大人曾任太师,于朝堂有功,眼下已经病入膏肓,咽气只在朝夕间,容祀这番承诺,算是给程老大人一个极其体面的归属。

程雍自是感激再三。

于理,容祀欣赏程雍的学识风骨,甚至愿意将朝上最棘手最隐蔽的事情交由他来处置,他信任这个人,如同信任胥临胥策永不会叛一样。

可是于情,程雍让他如鲠在喉,吞不得,吐不出。

虽说孽缘有一半苦果是自己种的,可容祀怒火中烧之时,头脑也并不那般清晰。

眼前坐着的人,早已不只是臣子的身份,更是对手,是劲敌!是对自己有着极具威胁力的人!

他面色不变,心里却如波涛汹涌,激流动荡。

殿下,臣去北戍的请奏…”

那等蛮荒之地,何须遣你过去,后日之后,京中会有一番官员变动,你跟傅鸿怀,梁俊孤自有安排,孤得倚仗你们。”ζΘν?荳看書容祀意味深长,程雍抬起头,目光清亮似月。

臣愿去北地平…”

容祀捏着眉心摆摆手,“你是因为何事非要去北地戍守?”

程雍身姿如玉,已起身站在下手,“臣…臣的私心,望殿下成全。”

因为她?”

容祀挑破缘由,眼尾一挑,直直望向怔然的程雍,“因为她不会同你成婚,你便要将自己放逐到北地,空空废了自己满腹才学,去北地同一群老东西斗智斗勇?

你爹娘会如何做想?孤,又会如何自处?”

程雍虽一直不想承认因情而来的挫败感,却在容祀挑破窗户纸的一刹,莫名感到被狠狠戳了一剑,钻心窝的疼。

他三岁开蒙,每日早早起床先读书一个时辰,用过膳后,再去同夫子习课,每每夜深人静,都要熬到困倦不堪,方沐浴洗漱,躺下后,犹在榻上披着外衣小读片刻,故而才有今日的成就,才有糊名科考拔得头筹的得意。

他生来骄傲,不允居于人后,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上栽进泥里,混沌乃至不能脱离。

他不想承认容祀的话,心里却早就认定了这个事实。

容祀摩挲着手指,嘴角勾起一抹笑,似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一般。

败在孤的手上,你有甚可自备的?”

宓乌的胡子一翘:可真是不害臊!

北戍的请奏孤不会批复的,回去等着升官光耀门楣吧。”

夜里营地燃起了篝火,炙烤的全羊滋啦滋啦流着油,香气随风漫开,蛊惑的每个人都饥肠辘辘起来。

明火耀着人脸,将士们通红的面孔沁着坚定与喜悦,正如他们对将军对太子的崇敬与信任,此事,是一定会成的。

车马隆隆,沿着主街一路驶向皇城,在西市的岔路口,分出一辆马车,与东南方驶去。

容祀挑开帘子看了眼,胥策忙上前,“殿下,之前便派暗卫围住了院子。”

加派些人手,不要出任何纰漏。”

她无情,他总是有意的。

谁叫他是天底下顶好的男子,哪能真跟小女子去计较,去动怒!

呵,日久见人心,总有她低头认错的时候。

安帝的气色比往常更好,略显粗犷的面容红润结实,腰身也粗了些,看起来孔武有力,然透过那双眼睛,却能看出败絮其中。

这副皮囊,早就被他自己花前月下的折腾废了。

安帝爱美人。

雄/风不振之后,饮鹿血,服金丹,妄想用外力催起自己的生机,却不想万物都有度,失去克制后,只会一往无前的朝着劣态前进,安帝的身子,被他收拢的美人毁了。

上一篇:锦帐春 下一篇:瑜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