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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旷传奇之重整河山待后生(出书版)(97)+外传

莫水窈一抬头,刀锋已经迎面而来。她急急闪过:“姐姐……”

“破月刀专走偏锋,实以偏,虚以正,人称刀中斜道,实则略本求枝,犹如月有朔望圆缺,但不过是外人目中虚幻。月轮当空,千年不变,只在见与不见之间。你看好了……”颜如语声音里带着哭腔,但身法丝毫不乱,缓缓将破月刀法施展开来,“初一路刀,一钩明天下,月涌动江流……”

莫水窈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天赋不差,但是一直没有明师指点。东岳剑传授的,不过是些基本的心法剑诀,与破月刀之间的差异,不啻千里。她强忍悲伤,缓缓将三十路破月刀诀记在心里。颜如语点一点头,回手间速度已经加快,叱道:“接招!”

破月刀法从初一走到三十,变化无常,气象万千,哪里是一个晚上就能领悟的?好在颜如语尽心讲授,莫水窈全力拆解,两人越斗越快,刀法也越来越熟。

莫水窈只觉得刀势牵动身法,腾挪闪躲间生出无数变招,茅塞顿开,喜不自胜。颜如语自从昨日起才又摸刀,砍杀间也顾不得招式是否熟稔,这一对上手,也觉得昔日的凌厉纵横渐渐恢复,满腔的愤懑化作刀意,平生的委屈变成刀风。

两人越斗越酣,直到走完第十路破月刀,才齐齐收手,一起长啸一声。

晚星下,犹有泪痕。

颜如语收刀:“我们回去吧。水窈,你天资不差,只要用心苦练,三个月内,必定别有天地……哈,我也算有个安慰。”

莫水窈怔了怔:“多谢姐姐……可是,姐姐,你劝我的话,为何不拿来劝劝自己?”

颜如语步履如风,好像充耳未闻。

莫水窈急道:“你已经为昨日后悔了,难道以后还要为今天后悔么?”

颜如语摇头道:“我们不同。”

莫水窈索性横臂挡在她面前:“有什么不同?”

颜如语正色道:“你虽然嫁了人,但嫁得轻佻玩闹,心性还是少女。你能回头,我不能我有相公,有儿子,我是个妇人。”

她伸手想要拨开莫水窈的手臂,但莫水窈劈手攥住她的手腕,直视她双目,大喝道:“骗自己很好玩么?你连自己都不看重,怎么会看重相公儿子?你连人都做不好,怎么可能做好女人?”

好像地火燎着冻土,经年累月的坚冰开裂了,颜如语的眼里有了一丝久违的热意,但终究还是淡了下去:“来得及么?”

莫水窈啄米一样点头:“一定来得及的。”

“来不及了!水囡”莫水窈的母亲披头散发,四下喊着,“水囡!还不快跑!村前村后都来人了上山!你们快上山!”

莫水窈跳起来:“娘”娘是怎么发现的?还是她一直就在偷偷守候?

母亲闻声回头,母女俩的目光在半空遥遥一碰,母亲拍着大腿喊:“走你小时候打柴的路,快!”

莫水窈狠狠回头:“快,跟我来”

颜如语还是低估了罗家父子报复的决心,这里是他们一手遮天的最后地界,他们不惜流血,也要抓住曾家人。

急匆匆地叫起一屋子人,已经听见了远处的马蹄声响,一群人跌跌撞撞刚钻进山林,就看见数百火把,照亮了刀锋。

沉睡的小村子被粗鲁地推醒,鸡飞狗跳,孩子哇哇大哭,马蹄踏过农田没错,他们确实带来一场大麻烦。

从半山腰向下看,只能看见领头的人打马来回乱跑,好像在高喊什么。他自然发现了马车和行李,也一定发觉了那一屋子人没走出多远。他在找路,这半夜三更的,没有向导,要找一条上山的小路并不容易。

莫家村的村民们被一家接一家地赶出了屋子,他们哭喊,求饶,但心有灵犀地不提曾家人。

领头的人已经愤怒得发狂,夜风甚至送来了若有若无的吼叫。

这是他最后的地盘,他志在必得。

莫水窈的身子僵硬了,她咬牙:“姐姐,我要回去……姓罗的心狠手辣,一定会去找我娘的麻烦。”

颜如语扳住她的肩膀:“水窈……”

莫水窈轻轻掰开她的手指:“翻过山,有条青龙江,过了江再朝北走就能出去。到了那边,姓罗的手就够不着你们了。姐,我对不住你,告辞了。”

她一拧身,冲了回去。

曾九霄急道:“她她,她这是去送死。”

颜如语深深吸了口气:“你听见了?一直朝北走,翻过这座山再过一条河就能出去。”

曾九霄一把抓住她:“小……如语,你要干什么?”

颜如语回过头:“你看不见那些明火执仗的强盗么?相公,怎么说,当年我也担了个侠字名号。”

她几步冲进人群,抱着儿子狠狠亲了一口,猛地松手,也大步流星地冲下山去。

十年并不遥远,村里上了年纪的人都还记得,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罗家人纵马执刀闯进村子,揪出了村里最有学问和血性的年轻人,一刀一刀地活活砍死。

没有王法没有公道,从来都没有过。

薄薄一扇门,什么强权都挡不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小贱人是莫师爷的孽种!说,她去哪儿了?”罗之涯手中的火把几乎烧着了村长的胡须,“村前村后都有人,她们能到哪里去?说!”

“三少爷,查过了,没有,整个村都没有。”有下属回报。

村长颤巍巍地打躬:“少爷,公子……那群人来过,我们不敢招呼他们,他们又走了。”

“放屁!”罗之涯举着火把砸在村长背上,一下一下,火星乱飞,“碗里的茶水还是热的!他们上山了是不是?谁他妈走漏了风声?带路!你们给我带路”

“少爷”村长惨叫起来,声音极是凄厉,“这到处都能上山,我也不知道他们走了哪条路啊……饶命啊!”他伏在地上乱滚,村里的几个汉子已经握紧了拳头。

罗之涯虽然怒极,但毕竟有所顾忌,不至于乱杀乱砍。他打了几下泄愤,眼光阴森森地扫过人群:“我差点儿忘了,那小贱人还有娘家。是谁?站出来!别等我自己找出人来,那可就不好收拾了,嗯?”他冷笑得又轻又毒,满是威胁。他跳下马来,掂了掂手里的刀,“牛氏,三十七岁,改嫁之后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今年八岁,小儿子今年”

他手中的刀背随便在一个小男孩头上敲了敲,后面的娘亲惊恐万状,死死抱住儿子的脑袋:“不是我,大人不是我……”

罗之涯的面孔逼近:“那,是谁呢?快说,我耐心有限得很。”他一手拗住小孩儿的胳膊,向外一扭,小孩儿一声尖叫,当妈的再也撑不住,喊着:“牛嫂子你别怨我,我……”

“姓罗的!”远处一声脆喊,莫水窈一手叉腰,一手单指,轻笑着向回一勾,“有种的,冲我来。”

风中,她巧笑嫣然,曾九霄的袍子套在她身上未免过分肥大了,只隐约看得见袅娜身形。

罗之涯吃过一次亏,哪里肯吃第二回,伸手一招:“抓活的!”

马背上八卦刀齐齐跃出,莫水窈见势不好,拔腿就跑。她身段灵活,地形熟悉,心知八卦刀一旦合围非同小可,只跑得拐弯抹角,上树下塘,娇喘微微。而八人始终在她身后紧追,不远不近,犹如扇形,好像随时准备合围。

罗之涯远远看着,也不出声。他知道八卦刀兄弟八人,内息深厚,刀阵严密,不仅能守,而且擅攻。再这么乱跑一会儿,不用动手,莫水窈自己就该累倒了。

莫水窈凌空而起,足尖在水田中心倒扣的箩筐上一点,人已落在彼端。八人形影不离地跟上,起先的二人一左一右,也在箩筐上一点。他俩身形乍分未分之际,箩筐里寒芒急闪,漆黑的刀锋撕开血肉,两人直直跌入水田,各自捧着一条腿哀号。

“杀!”颜如语踢飞箩筐,水淋淋地一跃而起,莫水窈也奔回田中,弯刀和袖剑半空中一绞一分,直取眼前人,存心要在六人尚未形成合力之前再去一个。刀剑一左一右夹住面前的刀背,颜莫二人左右一带,那人单刀脱手。颜如语半空中接刀,喝一声“破月离手”,向正从背后袭来的一人掷去。破月离手刀威名实在太大,那人只唬得封刀一滚,才发觉不过是虚晃的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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