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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45)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也真是命运弄人,当初她心比天高,非三品官以上不嫁,挑来挑去把眼挑花,现在却放低标准至此,连大她十岁的麻风病都肯嫁了。

李家后来又登贺门两次。不是他们非要蹚戋戋与沈舟颐的这趟浑水,只因李大郎患过麻风病,实在找不到心悦的妙龄姑娘。若真配些农女屠户女之流,李大郎又不甘心,他家到底是几分家底、讲求门当户对的。来年李家搬到金陵城,偌大的家业,岂能让不识字的乡下蠢妇操持?

李大郎对戋戋见之难忘,思之如狂,只觉得戋戋的家世、人品、相貌样样都好,简直是照着他妻子的模样长的。若有万中之一的可能娶她到手,他都想试试。

戋戋对李大郎的态度亦不清不楚。

贺老太君发愁道:“你这傻孩子如何与那麻风病看对眼了?这桩婚事实在不妥,即便没有舟颐,祖母也万难答应。”

戋戋对老太君道:“舟颐哥哥虽长得好也有本事,但真不是孙女喜爱的。缘分这种事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哪有半分道理可讲。祖母若真感念孙女舍身救您,就疼疼孙女,恩准孙女嫁到金陵去。”

贺老太君苦叹:“把你许给李大郎哪里是疼你,把你往火坑里推啊。”

戋戋落寞道:“孙女如今就在火坑中呀。”

贺老太君蓦地凛然,她因贺敏之病而委身给沈舟颐,受了极大极大的委屈。

老太君无语,戋戋默默扒开自己肩头的衣襟,将肌肤上的淤血和吻痕给老太君看。

“祖母,那人把我当妓子使唤,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打骂随性,我半点违拗不得,祖母觉得我日后落在他手中会好过么?”

沈舟颐倒也没像她说得那样恶劣,这些添油加醋的话不过是她说服贺老太君的手段。若不把自己描述得可怜至极,老太君焉能准她离开沈舟颐另许他人。

她自幼巧言令色,心思玲珑,长大以后还是没改这圆滑骗人的毛病。贺老太君果然怜心大盛,悔恨与悲愤的泪水齐齐落下,“他真如此待你?我还道……还道你与他真是相爱……”

戋戋帮老太君揾泪,把自己想远嫁金陵的心愿重申了遍。

老太君终于被她说服,蓦然悔婚怕沈舟颐不会答应,此事还得等贺敏身体完全痊愈后再说。忽又想起重要的一事,叮嘱戋戋道:“切不可对李家透露沈舟颐与你有染。否则,他们定然不干的。”

当世虽开放,但论起本土的男婚女嫁来,婆家对女方贞洁还是极为看重的。一般的婆母都会赐喜帕给新妇,洞房之夜叫新妇的元血滴于其上,次日以验证新妇的清白。

戋戋应道:“自不会。”

于是在戋戋的催促下,贺老太君与李家暗暗通了消息,透露戋戋对李大郎的情意。

李大郎大喜过望,询问她是否已和表哥退婚了?瞧那表哥不太好惹的样子。戋戋回信说:他温和得很,如小猫咪一般,而且他要娶外室上位,已和我退婚了。

李家遂欢欢喜喜地准备聘礼。

李家有个给魏王府供应绸缎的表嫂子,颇是个碎嘴,与人嚼舌时不小心把李大郎喜得佳人之事说了出去。罗呈密切监控府中一切动静,立即把此消息禀告给了晋惕。

晋惕登时气得差点没把书案用剑砍断。

“她宁愿嫁麻风病也不肯与我在一起是吧?”

罗呈道:“您虽没得到贺小姐,那沈舟颐却也没得到。您可以安心了。”

晋惕能安心才怪。

“想办法叫我与她见一面。”

罗呈甚是为难,有过上次强掳之事后,贺小姐再不肯上当了。

晋惕废然落座,也知戋戋决计不肯再见自己。

他派人去调查绸缎李家的底细,发现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捏死李家,简直比捏死沈舟颐还要容易。

他正在酝酿一场大的,拟将沈舟颐彻底打入谷底。只要干掉沈舟颐,李家不足为虑。沈舟颐毕竟年轻英俊,戋戋春心萌动也情有可原……但她怎么可能真与一个麻风病有感情?只要没了沈舟颐,戋戋还会回到他的身边。

再等几个月,等赵鸣琴临盆。

·

贺敏身体转好,贺老太君高兴,亲自伺候亲孙儿的汤药。戋戋便在旁边服侍老太君。祖孙俩常常在贺敏处待到很晚很晚,有时候戋戋干脆不回自己的桃夭院。

清霜被派去见沈舟颐:“今日我家小姐要宿在老太君处,特来告知公子您一声。”

沈舟颐淡淡哦,知她疼弟弟孝祖母。

可第二日,清霜仍然跟他说:“小姐今日宿在老太君处。”

第三日、第四日依旧如此。

沈舟颐难免不怿。

这是特意躲他呢?

第五日清霜还没开口,他便先对清霜说:“今日她若再不回来,我就去寿康堂揪她。”

清霜语塞,“可小姐真的有事……”

沈舟颐挥挥手:“叫她自己掂量。”

因着他的这一句恐吓,暮色时分戋戋不得不回到了桃夭院。小别不见,她桃腮杏面比前几日更红润了数分,丝毫没见思念他。沈舟颐晦气之色愈重。

“戋戋妹妹这几日过得很快.活嘛。”

戋戋无波澜:“侍奉兄弟照料祖母,有何快.活。”

她偷偷瞥他一眼,走过去拿茶壶给他斟热茶,嘴上说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显得镇定而冷静。

沈舟颐呷着茶,就静静看她装。

茶很香,清芬扑鼻,他小口小口地啜饮。两人玩了几日的猫鼠游戏,乍然相逢,和谐中透着诡异。

僵持了半晌,空气都变得尴尬。往常都是沈舟颐主导他们的话头的,今日他话却格外的少。

戋戋为缓解这种氛围,提议道:“近日新学会了笛子,我给舟颐哥哥奏一曲吧。”

她叫清霜找来玉笛,笛声呜呜咽咽,是古时的曲子。冗长的笛音无形间增重了烦躁,沈舟颐眼前浮现一幕幕幻象,仿佛看见了他们的前世。

他打断道:“别吹了。”

“舟颐哥哥不喜欢吗?”

他生硬地说:“不喜欢。”

戋戋道:“好。那我以后不吹了。”

命人将笛子好生收起来,她又提议为沈舟颐献奏筝曲,还有新学的戏法。沈舟颐不怎么领情:“好妹妹,我叫你过来,不是让你表演才艺的。”

戋戋的动作蓦然一粘滞。他染有欲色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不用说都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认命叹口气,“好吧。”

自顾自躺到了榻上,层层叠叠的襦裙被她自己褪下。她僵卧不动,整个身子都缩进被窝里。

耳边传来她细细的嗫嚅声:“其实这几日我也很想舟颐哥哥……”

“没看出来。”

沈舟颐走过去,手探入她的被窝中,将那玉肌雪肤搂在怀里。他的手臂从背后横在她玉颈前,松松揽住,明明是很缱绻温馨的动作,却被她双手不合时宜地扒着,宛若她被他绑架一般。

他不高兴道:“放下。”

戋戋撇撇嘴,只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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