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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珍珠(38)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咱们的婚事就此作罢吧。”

事已至此,她对他明白直言,“以后请你不要再未经同意私自来我的闺房。”

沈舟颐掠过一层暗云:“明明是说好的事,戋戋怎能不守诺言。”

戋戋无情道,“我就是不守诺言了,请你出去。”

沈舟颐有恃无恐,见身后锦榻铺得正好,柔软光洁,他便信然坐下,把玩她搁在枕畔的玉如意。

茜红的罗帷装饰得温馨娇嫩,床头还堆着一些她刚换下来的亵衣。这里本来是独属少女的,蓦然被陌生男人霸占,说不出的膈应。

他拍拍床榻,“过来这里,陪陪我。”

戋戋顿时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她不肯动,沈舟颐便以玉如意勾住她的细腰,强行将她带向自己。

“走。”

“你若肯伺候伺候我,我少顷便走。”

戋戋羞怒之下,咬舌自尽的心都有了。她本铁骨铮铮地站着,却不知被沈舟颐拿捏了哪个穴位,浑身发软地跌在锦被上昏天黑地。随即,双手被固定在脑袋两侧。

沈舟颐手持渗凉的玉如意,惩戒似地拍打在她的脸蛋上,有点疼,像幼时学堂夫子打学生的戒尺。

“只因你答应做我妻子,我这么多日来才拼尽全力救你。如今你说悔婚就悔婚,真是过河拆桥,把我用完了就丢啊?”

戋戋被他打得脸蛋生疼,血往头涌,脚上的绣鞋掉下一只,另一只不住乱踹,泪水如珍珠断线般坠下来。

沈舟颐冷眼旁观,眼泪正好助兴。

他捏着她雪白的下巴甜甜一啵,她越是反感,他越要变本加厉。

戋戋恍然明白,之前他对她恂恂有礼,皆是由于肩头红莲斑没暴露的缘故。现在该看的都被她看到了,身份便没必要再遮掩。

自从贺二爷死后,她总感觉沈舟颐变了个人……或许不是人变了,而是他撕去伪装,露出真面目。

怎么会有人那样大公无私,给贺家药方,帮贺家还债务,赐贺若雪嫁妆呢?

他从一开始就是有所图而来。

戋戋心想自己注定逃不过此劫了,痛苦地闭上眼睛。虽然在贺府,却无人能救她。她只希望那过程快些结束,然半晌,预料的厄运却并未到来。

耳边传来沈舟颐泠泠的嗓音:“我不喜欢强迫,你不用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戋戋缓缓睁开朦胧的泪眼,自己的衣衫虽然有些褶皱,但仍是完好的。她稍稍松口气,坐起身来,黯然不语。

沈舟颐又将那三张不同样式的喜帖拿到她面前要她选择,他对和她成婚仿佛有股执念,即使两人闹到这份上了依旧不折不挠。

戋戋极度烦躁,将那些喜帖打散,丢到熊熊燃烧的火炉中。喜帖很快蜷曲焦糊,不成样子。

沈舟颐额角一跳,神色倏然阴暗下来。

他温柔时真温柔,板脸时也真吓人。戋戋下意识捂住脑袋,瑟瑟发抖。

沈舟颐默冷半晌,语气沾了点无奈:“不喜欢的话直接与我说,白白烧毁它们作甚。”

他灭掉炉火,从烧糊的脏灰中把喜帖的残骸拾出来,俊美的五官也覆有一层淡淡的铅灰色,神情满是遗憾和落寞。

戋戋不带温度地道:“你死心吧。”

“你真铁了心不嫁我了?”

戋戋感到身上有无形的压力,仍顶着压力重重点头。

他听不进去,叹道:“但愿你是玩笑。”

蹉跎片刻,终于离开她的闺房。

直到确认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戋戋才从屋内反锁死门,把自己捂在被子中放肆大哭起来。

这日之后,戋戋便搬去了寿安堂,与老太君同住。

·

戋戋从别院脱逃的那一日,锦衣卫大举搜查魏王府,虽没搜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王府的不少小把柄例如收受贿.赂、以权谋私等都被抓出,魏王挨了圣上不少训斥。

二皇子是晋惕长姐的夫婿,因着这层关系,整个魏王府都是对二皇子效忠的。人人都能猜得出来此番祸事是大皇子暗中使阴招,却只能吃个哑巴亏,忍气吞声,谁让晋惕真的那么没出息强抢了民女呢。

晋惕还未成婚就在外面养妾室,赵阁老父女如何肯答应,定然要晋惕给个交代。

晋惕起初态度冷硬,坚决不肯解释,后来赵鸣琴一怒之下竟要悬梁自缢,惹得赵阁老也要到陛下.面前去弹劾晋惕,魏王才拍板:不等良辰吉日了,立刻安排晋惕和赵鸣琴拜堂成亲。

大户人家缔结姻缘,三书六礼,本来得持续半年多。眼下情况实在特殊,赵鸣琴孩子已在腹中,若真等肚子大起来再过门,那被人瞧见才真是奇耻大辱。左右聘礼嫁妆都是现成的,莫如快刀斩乱麻,早日了结此事。

两家刚刚敲定婚事,一封圣旨降下来,却是让魏王出兵作战的。原来北方的柔羌人忽然大举来犯,竟要圣上最疼爱的云乐公主和亲,其狂妄程度难以言喻。

圣上赐魏王飞蛾符,领兵两万,命其歼灭蛮夷的头领。柔羌人凶狠蛮横,此战颇不是个好差事,若在平时魏王还可以推诿给其他人,但现在陛下降旨,摆明了叫他戴罪立功,由不得他不去。

临行前魏王叮嘱魏王妃,一定盯准晋惕,把婚事落定。

晋惕被母亲关在家中,心灰意冷,一度消沉得想过自戕……但戋戋姣好的容颜总是在他最绝望时浮现在眼前,支撑他活下去。

无论富贵还是贫贱,都难逃命数二字。戋戋固是因名分而与晋惕决裂的,可换到晋惕角度想,他何尝不想娶她为正妻?他和她都试图挣扎过,都倔强不认命,可徒然抗拒了半天,到头来还是要顾忌家族的荣辱和世俗的孝道,不得不低头。

十日后,魏王府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悬,晋惕与赵鸣琴成婚了。

王府办喜事整个帝畿都被震动,人群如潮,红妆十里,处处皆是喜庆的鞭炮声。

晋惕雄踞于高头大马上,头戴彩绫帽,胸缠红绸花,好个英俊倜傥的新郎官。看热闹的百姓人人称赞,都道幸而贺家的狐狸精没上位成功,世子爷与阁老女,这才是一等一的般配。

然细看新郎官的表情,却是阴沉又落寞的。见过恨嫁女,这恨娶男倒是头次见。

角落处,戋戋定定望着新人的八抬大轿,像个僵立的死人。喜糖洒在她脚下引得大群孩童来哄抢,她才木讷地往后退了退。

沈舟颐在身后体贴说:“别看了回去吧。只要你想,日后咱们成婚也会如此热闹的。”

戋戋青着脸不答。

她要和他退婚,还要她说多少次?

沈舟颐笑容未褪,五指毫无避讳地掐着她的腰。戋戋去过一次百花洲,那里的客人掐姑娘也是同样的手法。

戋戋很厌恶沈舟颐在贺二爷的丧期对她动手动脚。一念起他在五里巷还养着个娇宠的美妾……呕心更深。

偏生他五官还干干净净,白肤绯唇,清风中雪衫微动,似天底下至洁至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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