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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薄情(130)

作者: 三月蜜糖 阅读记录

深夜,邵明姮觉得有点冷,她裹上衾被,缩成一团只露出个脑袋来。

然而过了会儿,却丝毫没有好转,反而眼皮发沉,四肢没有力气,呼出的气很热,蒸的她快要熟了一样。

天蒙蒙亮,她摸着自己额头,累的说不出话。

起高热了,她睁了睁眼睛,喉咙开始沙哑肿胀,像是飘在半空中,魂魄与肉/体抽离。

外头有人叩门,是宋元正。

邵明姮挣扎着发出声音,“别进来。”

宋元正推门的手一愣,站在原地等她再度开口。

邵明姮拢着被子,虚弱的咬住嘴唇,声音挤出来,浮到门外。

“小饼,我好像染上疫症了。”

作者有话说:

好肥啊,好勤快啊,自我表扬!无法自拔!明天继续肥美!

第68章

◎你就是一个替身◎

门外的宋元正没听清, 但又觉得不对劲儿,把耳朵趴在门上,急问:“小乙, 阿姮?你再说一遍,你怎么了?”

邵明姮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脑子像被一柄大勺搅来搅去,身上一阵热一阵冷。热的时候像被蒸熟了,热气四窜,到处都疼。冷的时候又像是掉进冰窟窿里,骨头缝里都是碎冰。

她缓缓抱住手臂,牙根打颤, 昏过去的前刹,听见宋元正一脚踹开门来。

“阿姮!”他嗅到异样气味,没有立时上前, 反手扯碎自己的衣角, 撕下一片裹在面上, 随后疾步冲到床前,抬手覆在她额头。

炭火一样滚烫, 高热令她陷入沉睡, 面颊通红, 嘴唇干的掉皮。

他缩回手, 起身倒水端到跟前,邵明姮牙关紧闭,喂进去的水全都沿着唇角流出来。

宋元正放下茶盏, 一手托起她后脑, 一手攥住她下颌, 拇指和食指用力一掰, 唇齿启开,水顺利渡进去。

正欲喂第二盏,门口传来一声冷斥。

“宋元正,你在做什么?!”

回头,便见顾云庭阴沉着眼眸,目光像是锋利的薄刃倏地从他手掌,划到他脸上。

他面容紧绷,说话间便要提步走来。

宋元正厉声制止:“别过来!”

顾云庭恍若未闻,披风鼓开弧度,他走的越快。

宋元正起身拦在圆桌前,紧张而又惶恐:“阿姮..她可能得了疫症。”

顾云庭膝盖一软,大手猛地摁住桌案,仅一瞬的怔愣,立时回过神来,冷静问道:“找大夫了没?”

“这里哪有大夫。”

别说是大夫,便是药草都不定充足,人满拥挤的驿馆,每日人来人往,流动性极大,又经过了水患天灾,虽有官兵前来烧过雄黄等物,但不能做到严丝缜密,在人极度虚弱时稍有疏漏便会感染疫症。

“你干什么!”宋元正见他走到床前。

弯下腰,一手穿过邵明姮肩膀后颈,一手绕过膝弯,还未直起身子,宋元正一把攥住他手臂,眼神恶狠狠地瞪去,“别碰她。”

顾云庭蹙眉,冷声道:“她得离开这儿,去一个干净的地方治疗。”

宋元正眼神一松,却还没有让开位置。

顾云庭颇有些不耐烦:“如果你能找到更好的地方,更好的大夫,那么现在就去做!如果不能,便赶紧让开!”

宋元正缩回手,顾云庭抱起邵明姮往外走。

他看着瘦削,但举止间从容不迫,刚走到门口,宋元正不放心,嘱咐道:“你最好带上面巾。”

“知道了。”

青帷车内燃着熏香,添了药粉的气味,宋元正亲眼看着邵明姮躺在榻上,嘴唇动了动,顾云庭回过头来,要扯下帘子,宋元正一把摁住。

“你不能欺负她。”

顾云庭掀开眼皮:“何谓欺负。”

宋元正咬着牙根,啐了声:“若让我发现你对她不轨,我一刀砍了你。”

“那些事,需得等她病好之后。”顾云庭一副不怕死的模样,神情冷冷,眉眼寡淡,丝毫不惧宋元正浑身上下的肃杀之气。

“你永远比不上他。”

“未必。”

“顾二郎!”帘帷快要落到底,宋元正跟着跑了两步,低声叫他,“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

车轮滚动,颠簸着朝署衙方向行驶而去。

末了,宋元正想起邵怀安,忙折返回屋。

邵怀安还在睡着,因为连日来带领流民入城,体力消耗过大,却没有染上疫症。

试过额头,宋元正才松了口气,转身取来备好的药粉,点燃后将每个角落全都重新熏了一遍。

....

“郎君,你得出去。”长荣蒙着面巾,挨处撒了药,见顾云庭还杵在床前,不由得给秦翀使了个眼色。

秦翀咳了声,附和:“邵娘子刚用完药,郎君出来透口气吧。”

若是顾云庭倒下,他们都没法回京交差。

“在这儿拉条帘子,搬张榻放在旁边,夜里我宿在此处。”

“不成!”长荣和秦翀异口同声。

“都出去。”

顾云庭想起来,命令道:“你去驿馆一趟,把药给宋元正留一份。”

“是。”

门合上,顾云庭拉开帘子,望见她湿透的衣裳,黏成一绺绺的头发丝,贴在苍白的面颊,腮上泛着病态的潮红,小嘴微张,不似从前那般饱满细腻,干皮翘着,右手攥住胸口的衣襟。

扇子隐隐可见。

他皱眉,去拉她的手,却发现手指捏的很紧,小指甚至勾住了带子,打了个结挂住。

顾云庭肺脏犹如泡在酸水里,竟深深羡慕起邵怀安来。

但他必须帮她换掉湿透的衣裳。

出过汗,已经脏兮兮且有股浓烈的药味,她仿佛不喜欢苦药。

从前他吃药时,她总偷偷皱巴小脸,当他看过去,她又弯眸浅笑,适宜的逢迎讨好。

虽没有梳洗,且还病着,但他仍觉得邵小娘子极美。

手指已经很注意,不可避免的还是会碰到她的肌肤,褪去外裳,他取来干净的巾帕泡在水里,然后看向她颈间的小衣带子,脑中一股强劲的血流直冲颅顶,他眸色瞬间深邃,竭力咽了咽喉咙,伸出手去。

小衣带子系了个蝴蝶结扣,轻轻抽开,带子撒在肩颈。

他顿了少顷,随后取下小衣。

数年后再度看见莹雪细腻,温香软玉,他有种恍惚在梦中的错觉,也只一瞬,便赶忙拧干帕子,小心擦拭起来。

她身上滚烫,高热仍未消退,帕子擦过皮肤后浮起细密的疙瘩,他抬头往上看,见她痛苦的蹙拢双眉,嘴中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热的时间太久,骨节和筋肉都会酸疼。

“你很快会好起来。”派往京中取药的人最快两日便可赶回,都是历年针对疫症留下的各种药方,药丸,留在太医院备用。

现下用的方子,是朝廷派发下来的大夫自行研制,效果尚未可知,如今城中百姓都在服用,他看过药方,都是些稀松寻常的药草配成,用来治病是真的,但若要长期补养调理,还是得用宫中金贵的药丸,那里面除了治疫症的药草,还加了人参黄芪等名贵药草,之前便专供皇亲国戚,世家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