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司农gl(109)
而泰安二十三年至泰安二十七年春,耕地的面积却在大量增加。泰安二十七年因兰武叛乱,所以邺都那一带都颇为混乱,耕地记录不多。
平定叛乱后,重新安抚百姓。在泰安三十年到更始三年耕地的面积增长稍缓,而这四年又开始增长。
若是稳步增长倒不奇怪,可奇怪的是这些数目的变化忽高忽低。
温善不得其解,便去请教她的外祖父贺炎,毕竟他的官位高,比她能查到更多东西。
地方呈报的文书一般在两年内存于六部的架阁库,过了两年则呈交到朝廷的架库阁,又八年便集中到中央的文书库。寻常官员自然是没法到文书库去查阅十年以前的文书的,可贺炎能。
贺炎虽然不知道她为何要问这些事,不过不涉及机密,他便去文书库翻阅了一下邺都这十多年的户口、赋税以及账籍文案。
这一翻阅,他也发现了问题,多年以前的便不必说了,就说这两年的大名府尹以兴办官学,向朝廷要了一百余顷地作为官学田,可在十年前,朝廷便已经批了两百顷地作为学田,学田所出用作州学的学资。
而邺都没有田地可作为学田,那大名府尹便提出以牧地开垦为耕地。加上这些年大名监所饲养的马越来越少,多与关外做茶马交易,交上去的马反而比自己养的要好,朝廷便半默许了。
至于原来的官田去哪儿了?
其实各地的官员、官吏将官田卖出去之事常有发生,只是朝廷也不能发现所有这类的事情,难免有遗漏之处。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宗亲,只要不是采取侵占的手段,户部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二三十年来邺都的耕地变化之所以如此诡异,则在于此。战乱之时自不必说,宗亲和官户子弟也不会对战乱的地方感兴趣。
而平定叛乱后要安置流窜的百姓,女皇登基后也趁机处理了一部分反对她的人,宗亲和朝臣也不敢在这样的关头大肆置办田产。
只有近两年,朝堂上气氛好了许多,这些人才又大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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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暗访(加更)
即便贺炎知道此事有猫腻, 可他不会追查下去。毕竟此事牵扯宗亲, 他若是擅自沾了此事,难免会遭人记恨,若是处理不得当, 自己也会落得个身败名裂。
到了他这个年纪,考虑的只会是明哲保身。
他还叮咛温善也不要插手此事, 毕竟没有证据的事情,容不得他们置喙。而且不在其位不谋其职, 温善不合适出此风头。
温善自然是明白此道理, 她只是有些担心邺婴之,毕竟这个小郡主对此事上了心, 似乎没这么容易放弃的。
她通过系统检索时便发现,在邺都的宗亲有利城侯,而利城侯之子沂山伯是宁化军知军。在女皇打算对西洲回鹘用兵之际,最忌讳的是临阵易帅,所以不能问责沂山伯。
而小郡主若是要寻根问底, 虽然以她的身份来做此事是最合适的,毕竟同属宗亲。可那就会将事情挑到台面上来, 女皇若是不处置,则会失去民心;若是处置了,则影响她用兵的计划。
好在小郡主来信透露此事便说明她没有立刻便将此事上报, 想必也还是没有什么证据。对于她即使没有自己在身边,也能做到这么冷静自持,让她高兴之余又有些失落。
她又打算给小郡主的回信夹在贺顾的信上, 不过贺顾懒得再回信了,直接让温善代劳,温善便放心地在信上畅所欲言。
邺婴之收到挂着贺顾之名,实则是温善的信时,被上面的思念之言惹得心花怒放,因此发呆了半日。等她看到正事了,才不得不将这份思念放到一边,琢磨起温善提醒的事情来。
虽然温善说得很隐晦,不过她还是看出了温善透露的关于邺都近些年耕地变化的由来,还隐晦地劝她莫要轻举妄动。
在利城侯这件事上,她们倒是心有灵犀。
而在这些日子里,她也查到了不少事情,毕竟利城侯在这邺都也算是公侯,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他们如何巧借名目兼并土地、占牧地为耕地,如何私占官田等,都被人七嘴八舌说了个透。
利城侯眼下的田产有近两百顷,以他为首的官户子弟置办的田产自然不会太少。
邺婴之和邺雨不由得咂舌,一个亲王和正一品官员的永业田也不过三十顷,而且朝廷有规定,不许他们肆意侵占官田,更不许与民争地,利城侯等人的胆子太肥了!
“毕竟是同出一宗,不如去提醒一下,让他们自行改之?”邺雨道,话说完才觉得自己这话有些天真,顿时便闭口不往下说了。
“利城侯都六十多了,岂会听我们两个小辈的话?而且届时怕是会说我们晚辈吓着他了。”邺婴之撇撇嘴。
而且利城侯估计也知道不能太张扬了,故而一直都约束着家中子弟,也不让妻族仗势欺人。若是闹出人命,自己置办这么多田产之事被捅到朝廷那儿,谁都没法救他。
邺婴之思来想去,认为此时时机不对,应当先将此事搁下。
而且她们在邺都逗留了半个月,便有十天是雨天,她们见没有造成河渠泛溢害稼,便打算离开了。
“接下来我要到齐州去,幼宁你呢?”邺雨问。
邺婴之想了片刻,道:“我先到郓州,再到兖州、沂州最后是密州,再从徐州、宋州回洛阳。”
郓州是贺顾和温善当年躲避叛军的藏身之处,而密州则是温家的祖籍之地,邺婴之除了带着体察民情的任务出来,却也想到这些地方走一遭。
邺雨略遗憾:“如此只有在此分别了。”
和邺婴之同行的这些日子,她倒是生出了惺惺相惜的感觉,不过双方都没打算再改变自己的行程,便在邺都分别。
从一开始招人瞩目的二十余人减少到了十人,邺婴之加上赵铃、阿元,也只带了七个卫士。而到了郓州后邺婴之改坐马车为骑驴,一行人更加低调。
在经过一条村子时,卫士用驴车顺道载了一个村民进城。邺婴之与那村民闲聊,那村民也热情,几乎是有问必答了。
“这道上最近不太太平,不过我瞧你们人多,安全!”那村民道。
邺婴之留意着四周,又问:“怎么不太平了?”
“咳,还不是那旱灾闹得!一个镇市的人受难,吃不上饭,有的被官府招抚了,有的则流窜到这附近来,专门盯着人拦路抢劫。”
“我听闻发生了旱灾的地方是兖州、密州那一块儿,怎么郓州也受灾了?”邺婴之问。
旱灾发生较为集中的地方是在密州、沂州和兖州,自五六月起只下了十来场雨,到了七月时便没什么雨了。适逢收割时节,一亩麦田减产三成。
虽然只是减产三成,可百姓平日还得生活,若是不减税,百姓恐不堪重负。于是朝廷决定减少这几处州府的赋税,又派了官员到此处理后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