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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芙蕖(4)

作者: 蔻尔 阅读记录

这话赢得所有人的赞同。

他们纷纷附和:“请陛下严惩景殃!”

说白了,景殃出身于功勋累累的名门望族,跟他们就是云端与淤泥的区别。

他们欣羡他却又厌畏他,便专挑景殃的风流烂账使绊子。

“朕知道。”昭和帝解释:“但他既没能世袭爵位,又没什么封号,已然是个空壳儿。朕再惩罚他,未免寒了一些爱卿的心。”

大臣们不甘心,杵着不肯走。

鹿白在外面听了听,见都在谈论景殃为花魁一掷千金,却没有提到那位被他扶起来的小姑娘,便稍稍放下心,敲开了门。

殿里立刻安静,齐刷刷望过去。

“是宁蕖郡主来了啊!”

为首的老臣面色舒缓,语气变得温柔和蔼。他领着众人退一步,道:

“既然小郡主来找陛下,那臣等就先行告退了。”

宁蕖郡主是鹿白的封号。

她是陛下捡来的女儿,没有血缘关系,陛下却排天下非议,将她当作膝下唯一的女儿来对待,亲封为“郡主”,并允诺过待她及笄长大后,钦赐“公主”称号给她,办一场盛大的封号礼,请当朝全部文武百官来参礼见证。

现在,她的吃穿用度、礼节赏赐,皆与公主无异。下人见了她,也要按照“公主”规矩来行礼,否则当律仗罚。

为了弥补称号的不足,陛下特意在她尚未及笄时,就钦赐“宁蕖”封号,实乃皇室中独一份殊荣。

告诫东郦百姓和大臣,不能因为她只是没血缘的“郡主”就怠慢她,明晃晃向天下昭告她的尊宠。

昭和帝摆手,众臣呼啦啦地告退。

转眼间,这里只剩鹿白和皇帝。

见皇帝表情淡淡的不说话,鹿白讨好地去给他按摩:

“父皇,您今天辛苦啦,我来给您捶捶背!”

“你少来这套。”

昭和帝哼了一声:“老实交代,流言里闹得纷纷扬扬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吧?”

他没等鹿白想到否认的借口,就悠悠地问:“你去找他干什么?”

鹿白心里咚地一跳。

昭和帝面色无异,静静等她回答。

鹿白脑袋一垂,可怜巴巴说:“因为……女儿在宫里太闷了,想去看看传说中的花魁长什么样子。”

“但您肯定不同意。”鹿白声音哽咽,“所以女儿只能自己偷偷去,没想到撞上他了。”

“女儿知错了……您是不是生气了。”

“哎,朕没生你的气。”他无奈道,“朕是在生这个景家混账的气!仗着楚宁王府地位无人撼动,没人敢动他,不仅越来越嚣张,如今竟敢来招惹朕的掌上明珠!”

昭和帝表情阴沉,猛地砸了下玉玺:“他胆子挺大啊!”

鹿白一愣。

昭和帝吩咐太监拿纸笔来:“朕要亲自写封信,斥责他的荒唐行为,让他收敛点。”

鹿白急忙拉住他:“父皇,等等!流言是假的!是陈家老爷把我撞倒了,景公子还扶我起来了。”

“不赖你,朕早就想教训他了。”昭和帝摇头说:“景殃这阵子猖狂得过分了,竟还公然放言说三天后要为花魁一掷千金,实在不像样子!”

“这封斥责信必须写。”他提笔道:“也算是朕给众位爱卿一个交代。”

听昭和帝说到“猖狂”二字。

鹿白忽而想到,她离开花满街之前的那一幕。

景殃说完那句话就不再开口,只蹲着身子,眸中尽是浑然不在意的冷淡。

她心里明白,对方其实是在旁敲侧击回答自己,他们萍水相逢,请帖不能给。

最后他甚至没问她的名字,想来以后也不打算再相识。

风流多情、优雅凉薄。

反倒是自己,小心思昭然若揭。

鹿白打量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在一瞬间升起了探究的兴趣。

久闻世人道:景九爷浪荡、花心、饮酒听曲戏美人……拿着楚宁王府久年积累的财富,享尽一生的荣华富贵。

明明有着最高不可攀的条件,却只做最穷奢极欲的事儿。

都说,他迟早会把楚宁王府的英明给糟蹋完。

如今一见,名不虚传!

鹿白回过神来,瞬间改变了主意,若有所思道:“父皇英明。”

如果,她以后要应对的是这样的男人。

那他也确实是,该治一治。

-

次日,春光明媚,是适合溜出宫的好天气。

鹿白翻箱倒柜,找出了一件不知道是哪个皇兄落下的男式锦衣。

她三下五除二裁剪成合适的码数,利落地换上,又给自己绑了个少年郎的发型。

墨竹呆呆地问:“郡主,您又要偷偷去风月楼了?”

鹿白正对着菱花铜镜给自己画粗眉毛:“是啊,我不拿到那张宴会邀请贴,誓不罢休。”

“但他可是景殃啊!”墨竹急得转来转去,话题又绕回昨天晚上,“楚宁王府的景公子,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琼浆玉露,他爹死后,他就是景家仅剩的嫡支,实实在在的天潢贵胄!他……”

“这不是好事吗?”

鹿白打断她,欣赏一番自己焕然一新的“小公子”脸,合上妆奁盒,道:

“我也算是金枝玉叶的皇室女儿,跟他势均力敌,为什么要像世人一样,对他讳莫如深?”

“那是因为您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墨竹着急地凑过来:“这个男人,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被情场上冠以‘牡丹花下风流鬼’的称号。据说,他平生最喜欢三件事——美景美酒和美人,拿着楚宁王府的名声和财富肆意挥霍,什么混烂事儿都干过!”

“所以,他虽然尊贵无两,但其实根本无人敢靠近他!”墨竹压低声音,“更没有正经小姐愿意嫁与他。”

墨竹一脸担忧:“我的好郡主,您何必惹一身腥呢?若因他失了清白,哪怕是皇帝也难讨回公道……”

“够了,墨竹。”鹿白拿了银票,笑眯眯道,“好好看家哦,我出门啦!要是父皇来问,你知道该怎么说。”

“哎!”墨竹跺了跺脚,哀愁地目睹郡主离开。

-

鹿白熟练地绕到后宫的冷宫,用小铁片撬开锁,直奔花满街而去。

风月楼遥遥矗立在大街的尽头。

鹿白走到大门。门口的姑娘看鹿白生得唇红齿白,捂着嘴笑道:“小公子真是年轻俊俏,奴家以前怎么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

鹿白笑嘻嘻地丢过去一小袋的金叶子:“那姐姐以后可得看仔细点,见到我来记得打招呼哦!”

姑娘接过打赏,颠了颠重量,露出笑容给鹿白让路。

风月楼内部,装饰得更加精致华丽。

一楼中央是一个舞台,周围宽敞的地方放置着桌椅,占地极广。

二楼是呈环状分布的,中央镂空。在此处抬头,可直接看见二楼挨着的无数个房间,或紧闭着门,或屋门敞开,里面坐着衣料轻薄的姑娘。

三楼则是贵客待的厢房,看起来更雍容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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