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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芙蕖(126)

作者: 蔻尔 阅读记录

半晌,他扯了扯唇,露出往常那般玩世不恭的笑意,说:

“成。”

作者有话说:

*古代及笄礼程序及公主册封资料查自书籍及网络资料。

第74章

夜色深重, 子时渐临。

温度突降,寒风呼啸,洋洋洒洒下起了冬雪。

这是今年冬天第一场雪。

皇宫渐渐变得银装素裹。朱闱黛瓦落了一层无暇的白, 干枯草地被覆上雪花, 走上去会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响。

内侍们彻夜未睡, 争取在后宫小主们起床之前将后宫地面的雪清扫干净。

子时,整个京城的人都闻讯而起。

原因无他——

景九爷要在午夜时分离开京城, 率领浩浩荡荡乌麟士兵, 前赴边疆。

整个京城,包括皇帝本人都将去京城城门送行。

鹿白只睡了一两个时辰就起来了, 她一反常态地换了身朱红色衣裳,坐在铜镜前梳妆描眉,裙裾层层叠叠地铺在脚边。

她五官本就出落得极为精致, 打扮之后更是漂亮得昳丽明媚, 肌肤瓷白,唇色嫣红, 清丽的荷叶花宛如蜕变而成了一团鲜火,能在冬雪的夜将人烤得炽热。

她放下骡子黛和口脂, 端详着自己明艳的容颜。

直到内侍重重敲了下鼓槌, 尖声道:

“子时已到——”

京城的寂静被打破。

皇帝坐上轿撵,身后跟随皇亲国戚与皇子大臣,带着数位禁卫军和内侍前往城门。

京城的百姓家家户户皆自行跟在队伍后面,浩浩荡荡好不壮观。

出了内城,一路直行。

鹿白披上纯白的毛绒斗篷,远远地缀在队伍最后。

今夜夜空很亮, 雪花大了些, 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 把她身上的朱红色裙摆撒上零零星星的白霜。

她好似未觉,任由雪花落在身上。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她手心里紧紧攥了个东西。

小小的一只剑穗,粉色花瓣绣的精巧可爱,中间是嫩黄花蕊,下方绣了几枚绿叶。

是个桃花剑穗。

大部队终于抵达城门。

城门处,乌鸦鸦地盔甲士兵纵横排列,整整齐齐站成两大队,分布左右,在大雪纷飞里格外巍峨壮观,让人震撼。

而最前方中央,遥遥立了个毛色洁白、四蹄纯乌的血汗宝马。马背上,赫然坐了个身穿乌麟盔甲,肩披墨金色大氅,背系银色长|枪的男子。

他长得颇为俊美,五官昳明,挺鼻薄唇,一双斜挑的桃花眼里含着天性的风流。是那种不管男子女子,无数眼看过去,都会觉得惊艳绝伦的长相。

雪花覆在他肩背和高高扎起的马尾上,将黑色大氅染成薄薄的白色。零星雪粒落在他鸦羽似的长睫上,让他深邃的桃花眼多了几分疏离拒人的清冷感。

景殃高高坐于骏马之上,回首看到众人抵达,翻身下马,穿过一众乌鸦鸦的士兵来到大部队面前,首次对着明黄龙袍的天子拱手道:

“臣参见陛下。”

“离京在即,无需虚礼。”

昭和帝扶起他的手臂,看着他背脊挺|拔站直,道:“景无晏,今夜你就将远赴边疆,抵御西戎,保护东郦边塞土地。朕没什么要求需要你做到,但请你无论离开多少年,都务必平安回京。”

“臣。”他颔首,缓缓道:“遵旨。”

昭和帝点点头,让出一条路道:“大家都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无论过去是否有龌龊,如今都真心实意、七嘴八舌地念叨起来,甚至有不少百姓挤过来塞东西。

“景九爷,边塞苦寒,您拿着这个肉干路上吃!”

“这一程路途遥远,民妇做了厚棉衣,您带上吧!”

“将爷……”

景殃皆道了谢,但都没有收:“京城冬日亦难捱,诸位自己保存着粮食棉衣,好好过这个冬天。”

众人已不忍再听,在离别的情绪下,不少人偷偷擦起眼泪。

旁侧的内侍悄声提醒:

“时辰到了,该走了。”

昭和帝带着众人后退,准备送他离去,景殃却未动,抬了抬眸,眸光在大部队众人里搜寻起来。

于是众人跟着他看。

内侍催了催:“九爷,您在找谁?”

这时,一道肩系洁白披风,一身朱红裙裳的身影从队伍最末尾走出来。

景殃停止搜寻,目光落在她身上。

鹿白在众人视线中停在景殃面前,微微笑道:“本公主先前在朝廷得了几次景无晏的帮助,今夜景无晏前赴洛水,为东郦山河国土征战驻守,本宫为表谢意,做了个小玩意送与景无晏。希望景无晏在沙场上劈敌斩将,捍乘荣光。”

她掌心托起一个粉色的东西,大大方方递到他面前。

景殃垂了垂眸,眉梢微微一挑。

剑穗……嫩粉色?

这是要他系着粉桃花剑穗去战场上跟敌人拼杀,抛头颅洒热血?

那场景……

他扯了扯唇角,一时不知该不该笑。

众人蠢蠢欲动地探头,想要看清是什么东西,却只见景殃一把收走那小玩意,揣进袖口里道:

“多谢公主,臣会好好带着的。”

众人只好遗憾地收回目光。

盔甲士兵开始整顿,口号铿锵有力。

昭和帝坐上轿撵,其余人纷纷跟上,准备回京。

城门处。

内侍再次催促起来。

景殃看了下周围,无人注意此处,忽然倾身,微微附唇在她耳侧,压低声音道:“王府书桌,送你三件礼物。”

没等她反应,他就迅速撤身,背脊站直。

鹿白愣了一下:“好。”

他垂眸看着她。

小姑娘的五官愈发标致,唇红齿白,眸似点漆,身形裹在冬衣里依旧纤瘦,在冬雪里有种易碎的美感。她穿着他从未见过的朱红长裙,裙摆上清荷缠缠出淤泥、苍鸟盘旋栖息于荷枝的图案在凛风中轻轻晃动。

像是一簇燃烧在寒冬里的烈火,芯里是娇脆的柔软,外面却包裹着烫人的躯壳。

很容易让人注目、靠近。

他陷入回忆里,像是追忆着什么。

片刻后,他目光再次聚焦在她上,望着她明澈微湿的鹿眸,唇边噙着一抹笑,道:

“等臣回来,给公主看看千秋盛世。”

鹿白压下喉咙中的哽咽,用力笑了笑,用力把眼眶的泪意逼了回去,小幅度点了点头。

景殃从大氅里伸出手,慢慢覆上她的侧脸,他掌心温热粗糙,接触的触感却细滑冰凉。

只一瞬,他松开手,重新放回身侧,笑道:

“往前看。”

“别哭。”

“也别……想我。”

他轻声说。

话毕,景殃不等她有回应,大步转身,氅衣划出一道凌空的线条。

他从士兵中道走到尽头,翻身上马,厉声:

“驾!”

凌乌嘶鸣一声,迈开马蹄。

城门沉沉拉开,给大军空出一条前行的康路。

鳞甲士兵们喊出整齐的口号,披坚执锐,在雪夜凛冽中大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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