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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不禁,长夜未明(72)

大夫:“……”

沈青梧一脸平静,压根不存在害羞之心:“你也说了,新婚夫君,容易擦火。我怕我们折腾得太厉害,我夫君不举了,不如提前备着药。

“这种药,应该卖的挺多的吧?世间男子,多多少少都需要吧。”

大夫震撼,转而回头看张行简:郎君,你夫人这般彪悍的吗?

张行简保持微笑:“阿无调皮了,先生见谅。”

沈青梧施施然送那大夫出屋,大夫摇着头念叨,沈青梧在门口转个弯儿,折回屋子。

张行简仍坐在榻上,目光清水一样流动,看到她走过来,一腿搭在榻上,俯身向他。

张行简冷静看她,动也不动。

沈青梧扣着他下巴,问:“如何?”

张行简不说话。

沈青梧学着他平时那副让人恼火的平静样子,微微笑:“你看,我就是这么混蛋。你不配合我,我也要玩下去。我不怕丢人,你不在乎天下人尽知你不举,你就这么抗拒下去。

“张月鹿,你看我们谁赢谁输。”

张行简幽幽看她。

他当时没有理会她,沈青梧以为他无话可说。

当夜她才明白,张行简真是一个狠心的人——吃了药,他病倒了。

当时那药喂下去,他下一刻就吐血痉挛,在沈青梧慌张而吃惊的拥抱下昏了过去。他身上开始大片起疹子,浑身烧得通红,气息由滚烫变得微弱。

沈青梧几乎以为张行简会死在她手里。

事实上他也确实会死在她手里——如果不是她武功高强,能立刻背起他,带他再次去敲那镇上唯一大夫的家门。

大夫被这对搬来的小夫妻快折磨疯了。

大夫看不出具体的毛病,只含糊告诉沈青梧,张行简可能有些中药不能碰,一碰就会发病。

沈青梧茫然:“世间有这么脆弱的人吗?”

大夫痛心疾首:“你更应该思考的,难道不是你夫君到底不能吃什么药,为什么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他恨铁不成钢,简直想亲自上手,手把手教沈青梧怎么做人家妻子。沈青梧这种粗心的行为,多少个夫君,也得被她搞死吧?

沈青梧并不服气。

她心想这是张行简故意使坏,让她得不偿失;若是其他男子,没有张行简这种心眼,也根本不会拒绝到手的女人。

什么毛病。

她让他睡他还不愿意,宁可死也不屈服?

沈青梧愤愤不平,但也确实在某方面被吓住,不敢轻易动张行简。

张行简被她囚禁不到十日,便大病小病不断,身上的伤不说好起,反而病越来越多。她一定会把他弄死的……那她就无颜面对博容,博容也不会原谅她了。

张行简和博容,到底是什么关系?博容为什么要她保护张行简?

张行简再一次醒来,发现自己与之前几次醒来的状态都不一样。

这一次,他没有被用布条绑起,眼睛也没有被蒙上白布。手脚上的拷链虽然没有被取,但是有柔软的布条包住那冰冷的铁链,保护着他被磨得高肿的手脚。

身上的伤被包扎过,衣服也穿得齐整。

张行简从床上缓缓坐起,看到对面坐在角落里的沈青梧。

她坐在暗光里,幽若鬼魅,目若野狼,浑身布满“别惹我”的戾气。若不知她在此,谁都要被她这副样子吓到。

沈青梧盯着他:“以死相抗?你是真不怕死。”

张行简微笑:“怕死能惹上沈将军?”

沈青梧:“你真不怕我弄死你?”

张行简:“生死有命。”

沈青梧冷笑:“其实你是猜到博容要我保护你的命令了吧?”

张行简叹口气。

他见沈青梧面色难看,也担心她剑走偏锋,自己将她气得彻底失去理智,她作出更坏的事情。他温和道:“在下不知道博帅要沈将军保护我的事,在下也不过是试一试,猜一猜。

“与沈将军这样的巾帼豪杰作对,少不得冒险一些。”

他非常诚恳:“相信我,如沈将军这样的人,我也从未碰到。”

一个一门心思要折服他的女子,不走寻常路要困住他的女子,偏偏这女子对他来说又不是毫无意义……张行简心想,若她不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并不必这么顾忌她死活。

可换言之,若不是沈青梧对他有几分心思,他也早死在她手里千百遍了。

与沈青梧的这场过招,步步斟酌,张行简也十分疲惫。

沈青梧的话将他拉回现实:“你以为你赢了?”

张行简:“嗯?”

他疑惑看她:睡不能睡,碰不能碰,不加理会,即使这些会勾起她嗜战的本性,可他作为一个自废前路的对手,沈青梧又能如何?

沈青梧向他走过来,一膝搭在床上,向他俯身过来。

张行简眸中光闪烁,面皮轻微一僵:她不会又要……

她是宁可弄死他,也要与他缠绵?

沈青梧的手搭在他手腕上,她手掌托住他肿起的手腕,锋锐的内力从掌心输送入他体内。

一刹那,张行简感觉到从手腕处传来的刺痛感。与此同时,那股力量修复着他在狱中被折腾得半废的手筋。痛与快意同时到来,尖锐的感觉沿着血液向脑颅窜去……

张行简闷哼一声,额上渗汗,不自禁地向后倒。沈青梧顺着他的力道,跟他一同倒下去,压在他身上。

她手仍托着他手腕,拨开那碍事的锁链,强硬地治疗他。

他额上、睫上沾着水,目光迷离,喘息连连,面容因此发红。

沈青梧惊讶无比,又一下子兴奋起来。她手上动作放缓,内力停下,那呼吸起伏的郎君甚至忍不住伸手来拉住她,声音喑哑若磨沙:

“别走……”

沈青梧贴着他的耳,好奇问:“这么舒服?”

她本是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有用……她恶劣地弯唇,道:“张月鹿,你就喜欢受虐,是吗?”

她这话说得并不公道。

她不知道那股刺痛与温暖同时在手腕上炸开的感觉,张行简的手筋受损已经月余,自他从狱中出来,他手筋脚筋都出不了太多力,这也是他一直病歪歪的一部分原因。

当日那些山贼,他应付不了,身体的虚弱,占了很大一部分。

他也想养好自己的伤。

于是,沈青梧见那“骨酥”都不能让人屈服的张行简,却因她的输送内力而面颊绯红,呼吸凌乱。他在下方蹙着眉,眉梢眼尾红白交加,唇微微张。

沈青梧低头便与他亲吻。

他停顿一下。

沈青梧便不再给他输送内力。

当她不再输送内力时,时时肿着的手腕,竟然让张行简不能忍受那痛。

张行简蹙着眉,有些迷茫地看她。她好整以暇地俯视,只是与他唇相挨,并不如往日那样掠夺。二人便无声地对峙片刻,张行简眸中清水流淌,缓缓张开了口。

沈青梧目中噙笑。

舌与舌,齿与齿。

她想,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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