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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不禁,长夜未明(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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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系好革带,穿好武袍,张行简问她是否要准备膳食,她并未搭理。

因他的过分配合,沈青梧都没有了给他手脚链条重新绑起、怕他逃跑的兴趣。

他越是如此,她越是不喜理会。

沈青梧要出门时,心中索然无味地想到:不过如此。

和话本中说得差不多。

得到他的身,就能得到他的心。他果然会对第一个得到他身的人态度发生改变,第一次对雏儿来说,果然很重要啊……

沈青梧手放到门边,良久不动。

不对。

她缓缓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的所有事,都和话本中的故事发展一模一样——

她强取豪夺,他起初拒绝,被她得手一次,他便态度大变。

他开始关心她的事,对她嘘寒问暖,开始惆怅地希望她能多陪他,多待在他身边……

若是故事继续发展下去,便应该是他开始对她上心,开始追着她不放,开始对她魂牵梦绕、日日问她去了哪里。

与话本中故事一模一样的发展!

张、月、鹿!

沈青梧蓦地回头,森冷的目光看向那靠在床榻上望着她微笑的张行简。

他笑容恬静如月,可眸底漆黑幽邃。他从来就不是任由人拿捏的人。

沈青梧步步逼近他。

他挑高眉,问:“怎么?”

沈青梧俯下身:“张月鹿,你是不是在顺着某种发展,想驯服我?”

他眸中光晃了晃。

他微笑:“在下听不懂阿无的意思。”

可他面上的笑意那样疏离,真心本就不在他身上。

沈青梧:“你知道我要对你做什么,你完全明白我对你的执念来自哪里。我得不到你,所以我对你紧追不放。可你有其他事,你不想被我缠着。所以你就要设计,让我得到你——

“身体而已,张月鹿岂会在意?随便给人便是。

“你要设计,作出驯服样,作出被我逼迫到爱上我的模样。你心机深沉,你太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越是得不到,我越是想要;一旦得到了,我就会索然无味。

“你利用这点,来让我对你生厌,让我主动放弃你。”

沈青梧低头,与张行简含笑的淡笑眼睛对上。

她叹气,轻声笑:“真是……难搞的月亮啊。”

张行简凝视她。

她没有过人的智慧,她靠本能莽撞行事。可偏偏误打误撞。

沈青梧:“你想我放过你?做梦。你与我勾心斗角,我便奉陪!”

她当即跪在床榻上,伸手去扯布条。她将他推倒,重新要将他捆绑在床榻间。她眸中明亮至极,耀目至极,她太为这样的人而心动。

张行简闭目,心中叹气。

张行简听她在耳边道:“你的心思被我看破,你无法得逞,好可怜啊,月亮。”

她的呼吸掠过他唇,张行简眸心微缩。

沈青梧仰下巴,亲昵又恶劣地亲吻他眼睛,问他:“你要怎么办呢,张月鹿?”

张行简目光看到的是她流畅的下颌骨,他袖中手握拳,面上平静微笑:“那在下只好拼尽全力,试着抵抗一下沈将军了。”

他的称呼,从“阿无”,变回了冰冷的“沈将军”。

而这恰恰让热爱战斗的沈青梧热血沸腾。

沈青梧:“你试试!”

张行简道:“且试试。”

第39章

张行简摆出一副予取予求的死人模样。

随便沈青梧做什么,他都不回应。

情与欲与爱与恨,对他都是多余的东西。他不在乎这些东西,不想要这些东西。沈青梧想要什么就去拿什么,但他不会给她回应。

然而沈青梧却觉得,在洞察他心思后,不给回应的张行简,也变得有趣了许多。

他不愿沉溺的事,她偏要他沉溺。

不过在这期间,沈青梧发现,“骨酥”这种药,其实对张行简没什么用。

他这人,身体不受控,心却无比受他自己的驱使。原来他最初一夜的沉溺,不过是麻痹她。当他不愿为此沉沦时,沈青梧便看到他非常随意淡然的态度——

她玩任她玩,他自岿然不动。

他抵抗着药性,其实受罪的是他自己。他不肯释放,于是每每到最后,身体不由自主地痉挛,脸色灰白无比,严重时,他甚至会吐血,会昏厥过去。

张行简第一次在此事中晕过去时,跪于他身上的沈青梧气怒震惊。

兴致高昂时,偏遇一个脆弱万分的郎君。他昏迷于床榻间,衣袍早松,肌肤莹润,乌黑汗湿的发丝如海藻般凌乱铺陈,发丝下是他苍白无比的面容,沾着水雾的睫毛,以及唇角的血丝。

沈青梧差点一巴掌扇下去。

昔日总是让她喜欢无比的郎君美貌,此时让她厌恶。

沈青梧去探他灼热的气息与他不受控的身体,他分明有感觉,可他不肯给出这种感觉。

油盐不进到这个地步……他莫非是世间男子中的奇葩?

沈青梧愤愤不平地披上衣,盘腿而坐,迷惘地看着那昏迷的郎君。她在军营中这么多年,她见惯男人对女色的迫不及待。那是一个个很少碰到女人的男子,张行简不也如此吗?

他二姐管他管得多严。

她难道不是女子吗?

他真的不受欲驱使?

还是……她不够好看?

她不如沈青叶美貌?

沈青梧冷冷看着张行简,她慢慢站起来——她就算不好看,张行简也得受着。

于是大半夜,沈青梧面色如常地去镇上敲响了大夫的大门。大夫以为这家柔弱不堪的郎君又病得多厉害,结果一去,大夫为此哑然:

“娘子,你们是不是得悠着点?这新婚燕尔,老夫虽然能理解。可你夫君不是多病身吗?”

大夫一言难尽地看眼那面色红润气息绵长的沈青梧,再纠结地看眼床榻上被盖上被褥、奄奄一息的昏迷郎君。

沈青梧告诉这位大夫:“不必急着走,在我家慢慢熬药。我从不瞒我夫君他的病情,待他醒了,你可将他的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大夫:“……”

沈青梧:“我加钱。”

她俸禄虽不多,但因她常年在军营,并没有多少花钱的地方。她的假期值得大把钱财的挥霍,这些身外物,若能换得她的愉悦,也是值得的。

大夫虽觉得这娘子太奇怪了,他弄不懂这娘子在想什么,但看在钱财的份上,他硬着头皮留下来为这家男主人煎熬。

到了次日午时,张行简咳嗽着转醒。

外人在的时候,沈青梧不会绑住他。张行简醒来,面对的是一个脸色古怪的大夫,以及抱着胸幽幽看着他的沈青梧。

大夫支支吾吾地将昨晚的话重复一遍,大意是不可纵欲之类的。沈青梧目光微亮,果然看到张行简平静的脸皮上,面色微微僵一下。

他出身大家,到底有些羞耻心。

而沈青梧这时开口:“大夫,不如再为我家夫君配些治不举的药吧。”

张行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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