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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不禁,长夜未明(200)

在大夫惆怅的腹诽下,沈青梧的耳朵正一点点红起来。

因为侧脸说话时,张行简的气息,拂在她耳边。时远时近,时轻时重,她眼神些许涣散,只靠意志煎熬。

张行简笑眯眯:“我给夫人出个主意——夫人与在下做个嘴儿,就当是报酬,在下把簪子给了夫人,如何?”

沈青梧当没听见。

张行简直白:“听不懂吗?亲个嘴儿,听懂了吗?”

沈青梧脸黑。

她如炸毛野兽,被他的无耻激得咬牙切齿:“你做梦,你无赖,你休想占我便宜!”

她说得用力又凶狠,恨不得用眼神戳死他。

张行简叹笑,把簪子收回袖子:“哎呀,夫人发现了呀。”

沈青梧往他身前走一步,眼睛盯着他袖子:“我的簪子……”

张行简:“什么你的?你多看了一眼的东西,就是你的了吗?你怎么这么霸道?我可不给你。”

他怅然:“玉佩你也要,簪子你也要。你不知道看了我多少眼,怎么不要我呢?你对我区别对待啊,我好伤心。”

他手往后背,风流又浪荡,坏死了。

沈青梧盯着他:“巧言令色——你真是混账。”

——使劲手段勾我上船。

你别想如意!

张行简还嘴:“油盐不进——不如你混账。”

——我只是想让你爱我,可你心如铁石,别着那口气,不肯原谅我,不肯接受我。

他几分怨怼的神色落在清隽面容上,让人心痒。

沈青梧一目不错地看着他。

她看得专注而恍神时,身后那大夫重到极致的咳嗽声响起。

这咳嗽快咳得人断命,沈青梧不得不沉着脸回头。

这大夫居然瞪了她一眼。

沈青梧被瞪得莫名其妙。

这大夫已经懒得说这少妇公然给夫君戴绿帽的事,他有气无力:“我把药份额加重了点,新的药要求你半年不能剧烈运动……以我的医术,真的减不下去了。

“求医不能着急。你们要是真的很急,还是等我爹吧……但我爹一两个月都不一定能回来呢。谁知道那官家……”

杨肃目光闪烁。

杨肃转过身,对沈青梧摊手:“我尽力了。但是好像养伤……确实挺麻烦的。”

沈青梧本就对此不抱希望。

看完病,张行简付账,沈青梧打算掉头就走,张行简却坚持让他们去买药煎药。

沈青梧认为自己不会喝这种药,她根本不可能半年不动武,花钱买一份用不到的药做什么?

张行简轻声:“记得你的身份,夫人。”

沈青梧目光缩一下:哦,他们出来就是看病的。岂能不买药,空手离开。

而杨肃和沈青梧去抓药之时,张行简给大夫留了多于看病的药钱。

迎着大夫惊讶的目光,张行简温和:“她身上的伤,不要乱打听,也不要跟人说。”

多了一倍的价格,原来是封口费。

张行简对他笑一笑,转身出医馆时,这大夫忍不住说:“这位郎君……你真是……哎,好自为之吧。”

张行简疑惑回头,眨眼睛:“嗯?”

大夫斟酌字句:“那位夫人已有家室,你何必坏人姻缘?那位相公器宇轩昂,对自家夫人又很好,看着便是恩爱夫妻。而你、你……你有一张脸,何愁找不到好下家呢?”

张行简瞬间听懂这大夫在惋惜什么。

他眉毛飞扬,觉得误会有趣。

他含笑:“咦,我的优点,只剩下一张脸了吗?”

大夫:“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懒惰、狡诈、巧言令色!仗着年轻身体和脸蛋,骗富家夫人出墙。你没有好下场的!”

张行简默。

懒惰、狡诈、巧言令色。年轻身体,好看面容。

他分明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坏,但是这大夫口中说的……某方面确实是他啊。

张行简低笑。

临走前,他故意逗这大夫一句:“我呀,就喜欢勾我们小夫人出墙,就喜欢背着我们家少爷,和小夫人在隔壁翻云覆雨。这人间乐事,你又哪里懂?

“哎,我不和你说了——我去找我们小夫人了。”

大夫僵硬,快被他不正常的观念气吐血。

张行简哈哈一笑,扬袖出门,风流意态,如云如鹤。他追向那回头的、不耐烦等他的沈青梧。

第82章

三人商量着在小镇临时租几天院子。

张行简的借口是要给沈青梧煎药、养病;沈青梧和杨肃也认同。

但沈青梧和杨肃二人不将吃药放在心中,他们另外的主意,是想停在这里看看,看能否想法子阻拦那些大夫们去东京。

张行简实在缠人。

沈青梧一刻不见,他都要问。沈青梧心烦无比,又有种微妙的喜欢——于是出门探访路线的人,只能是杨肃。

沈青梧纵是想出门,也得挑选夜深人静、张行简不打扰她的时候。

她甚至要庆幸,张行简不至于脸皮厚到夜里要守着她房门来查房的地步。

黄昏之时,杨肃从外带着新一天的药材回来,去灶房将药煮上。

杨肃心中纳闷:为什么天天要煎药?

难道张行简真的能让沈青梧乖乖养病,不动武?

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那何必浪费药材呢?

但是沈青梧都没说什么,杨肃自然也懒得多事——吃着吧,反正没坏处就是了。

杨肃从灶房回来,端着一碗米,磨蹭到院中树下的石桌前,与那正在用晚膳的两人一同坐下。

他们只租院子一月,用的是张行简从当铺拿来的钱财。

院中古槐苍翠,清风徐徐,四月时节,月如银盘,渐升高空。

叶枝簌簌,遍地雪白如银。

沈青梧低头扒拉着自己的饭,听杨肃跟她念叨什么时候可以吃药。她敷衍地“嗯嗯”几声,抬头时,晚风吹拂,发丝拂面。

乱发贴着面颊,她手捧着木碗,看到身边的两个男子。

一个絮叨热心,笑容爽朗,多年相识,战场上结下来的情谊足以让她信赖;一个雅致清澈,唇红目清,多年对他的求与舍,兜兜转转间竟让他和自己相识至今。

恍惚间,沈青梧生出一种愿望。

岁月的过于静好,让她留恋此景永驻,不要消逝。

但是上天从来都听不到她的祈求,沈青梧不抱什么希望。

她低下头,继续吃饭。

在这时,她在石桌下的小腿被人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

沈青梧没有当回事。

她的腿又被踢了一下。

她石桌下的腿便直接横扫划开,压制而去,将不安分的某人按住——一脚踩在他鞋履上。

沈青梧一根箸子含在口中,碎发沾到唇角,她眯着眼睛从饭碗中抬起脸时,正好听到张行简一声闷哼。

她唇角微翘。

她向他瞥去一眼,眸子又清又亮,神色实在明晰:让你小动作不断!

乖乖吃饭的杨肃茫然抬头。

张行简微笑,放下碗筷:“我吃好了。”

杨肃迷惘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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