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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吾不禁,长夜未明(199)

大夫手搭在沈青梧脉搏上,心惊了一惊:该不会是这家夫人和账房先生搞出了什么事,丈夫忍辱负重,太爱自家夫人,出门来带夫人看病吧?

再联系杨肃说到处找大夫,这夫人看着面色还算正常……大夫手抖一下。

他默想:不会是闹出孩子,想要流了吧?

他这是正经医馆,不做这种事!

大夫心中有了猜测,便直接去探查沈青梧是否怀孕。

大夫将脉搏拨了又拨,奇怪的:“咦?”

张行简此时开口:“大夫,她的病很严重?”

大夫摸胡须:“是平脉啊……我再看看。”

三人并不知道,平脉的意思,是并未怀孕。

三人目光紧盯着大夫。

大夫被他们看得有点心慌:“这、这……小娘子,你莫非很久前受过重伤,你这脉象显示,你很难有孕啊……”

沈青梧一怔。

杨肃和张行简皆一怔。

这大夫在说什么?为什么在看沈青梧有无孕状?

杨肃甚至还多看了张行简一眼。

张行简:“……”

大夫看他们表情各异,便估计自己说到痛处了。

女人家,哪有不想要孩子的?

大夫柔声安慰这个态度冷漠的娘子:“娘子放心,你这时间久了,经过我好好调养,也是有可能怀子的。我可能医术不到位,但是只要我们从东京回来,我爹帮你调养……”

沈青梧:“你等等。谁说我要生子?”

大夫愣住。

杨肃在此时,不敢看沈青梧发青的脸色,他小声又艰难地提醒:“大夫,我夫人是身上有些内伤……我们想让你看看伤,不是来求子的。”

大夫:“……”

张行简在后微笑。

他明明没有笑出声,但沈青梧仿佛有背后灵一样,立刻目露凶光,扭头瞪他。

她不能生子的事被大夫说破,还被杨肃和张行简听到。沈青梧隐约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这是一件短处,会让人同情或让人放弃她……她不想让任何关心她的人知道。

张行简盯着她眼睛,看到那几分迷惘与怒意。

张行简目光慢慢温柔。

张行简轻声:“夫人与少爷在这边看病,我去买点儿东西。”

杨肃低着头不敢看沈青梧:“哦哦哦。”

那大夫也觉得尴尬。

大夫觉得尴尬的同时,在看到张行简和沈青梧的眉来眼去后,更坚定这家夫人爬墙了。

大夫镇定:“……哦,看伤啊,我方才看错方向了,咳咳。但是你们虽然年轻,却也到了生孩子的年龄,让我爹帮你们调养……”

杨肃怕这大夫再说下去,沈青梧砸了这医馆。

杨肃快哭了:“您快看她身上的伤吧。我们不着急要孩子,真的!”

大夫:“知道,知道。”

这大夫看沈青梧的内伤,一点点把脉,面色渐渐凝重。他诧异看眼这位娘子,不知道这位娘子怎么心肺上受了那么多损伤,还能坐在这里。

这要是寻常人,早该死了啊。

大夫叫来药童,自己一边诊脉,一边说一种药材名。

张行简重新回来时,正见这位中年大夫擦着汗,很为难地说:“以我的水平,只能开这点儿药,你们先吃着。等我爹回来了,让我爹再帮你重新开药。”

杨肃:“若是我们等不到你爹回来呢?”

大夫狠狠瞪他一眼。

然而医者父母心。

大夫道:“你们要是等不到我爹,就一直吃着我开的这副药吧。吃个一年,中间不要动怒,不要做剧烈运动……一年也能养好了。”

沈青梧皱眉。

一年?

她绝无可能有时间休息一年。

杨肃以同样的想法和大夫争论,说自己妻子性情活泼好动,不可能不做剧烈运动。杨肃问能不能加重药量,缩短疗养时间……

大夫气怒:“你当我这是买卖么?还能讨价还价?”

杨肃赔笑:“您试试嘛!”

沈青梧百无聊赖地站起来,袖子垂下,等着杨肃和大夫讨论出结果出来。反正,要她一年不动武,没有人会同意的。

张行简在后轻轻戳了戳她腰。

沈青梧冷着脸回头。

他低垂着眼,袖子抬起,掀起来,让她看他藏在袖中的东西。

沈青梧眼睛被日光照得眯了一下。

她看到他从袖中取出一根细长玉簪,靠着袖子的遮掩,不让旁人看到,只让她看到了。

张行简微笑:“刚刚在街上看到的,觉得有些意思,送给你,要不要?”

沈青梧心中一动。

她却拒绝:“不要。”

张行简轻笑:“真的不要?算作方才惹你生气,给你的一个小补偿礼物,也不要吗?”

沈青梧眼波晃一下。

她生气是因为自己的难堪面被张行简知道,她并不清楚张行简和杨肃早就知道,她生闷气的原因和张行简并无关系。张行简却退出医馆,给她买发簪,逗她开心……

他素白的手握着簪子轻晃,给她展示玉簪上方的小月亮。月亮下垂着流苏,簪身上刻着树枝藤蔓。

这根簪子非常有巧思。

沈青梧心动了。

她盯着月亮下晃动的流苏:“月亮?你有私心吧?”

张行简叫冤:“又不是我自己雕刻的,我怎么有私心?恰巧在路边摊看到了,正是缘分。好不好看?”

好看,是十分好看的。

张行简的眼光,从来不会出错。这根玉簪不会如他的玉佩那样名贵,玉簪更像一种逗人开心的玩意儿……不值什么钱,但很有趣。

沈青梧看上的,就要得到。

她果断:“多少钱?我要了。”

张行简挑眉。

她抬头,与他一同靠着墙说悄悄话:“我不会白收你的礼物。我直接花钱买!”

张行简不动声色:“那我的路费,是不是也得给?”

沈青梧咬牙:“给!”

张行简眼波光华潋滟,欲笑未笑。

他的眼睛漂亮十分,勾人时有如桃花噙水。

这让沈青梧如临大敌。

她厉声斥他:“注意你的身份!”

张行简一怔,目光闪烁。

他想到如今她和杨肃是夫妻,他只是账房先生罢了。

但是……账房先生也很有趣啊。

他收了笑,一本正经:“那请问夫人付多少钱,买在下的簪子?”

他一声“夫人”,让沈青梧心弦一颤。

沈青梧怔住。

张行简认真:“如今的住宿,不是在野间露宿,就是靠在下洗碗洗盘子赚钱。在下记得,夫人身无分文,可怜得很啊。”

为了不打扰杨肃和大夫争吵的兴趣,两个人躲在墙根说话。

从张行简展示簪子开始,二人便越靠越近,那大夫偶尔抬头,看到一丛兰花相挡,貌美娘子与小白脸账房先生的脸都快贴上了。

大夫看一眼杨肃。

傻乎乎的丈夫还在为了一点药和自己据理力争!

这傻丈夫再不回头,那两个人都快亲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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