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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女王妃驭夫记(72)

作者: 么么愚 阅读记录

孟氏又熬了白菜豆腐,炒了个三香菜,嘱咐婉乔把米饭焖上,才自己端着菜来到正屋。

秦伯言又说了一通叨扰感谢的话,要让孟氏到炕上坐着。

孟氏挨着炕沿坐下,秦伯言忙给她倒了一杯酒。

孟氏听他伯母喊得亲热,也不喊秦大人了,笑意吟吟地道:“湘涟这么忙,还记得婉乔的这些微小事,亲自跑一趟。婉乔也太不懂事,若是昨日我知道,定然不让你这般忙前忙后的。”

秦伯言听她今日口气这般好,心里蓦地一动,几分喜悦涌上心头,更加客气诚恳地道:“委实不算什么,伯母客气了。”

孟氏又话里有话地道:“你也不必记挂我们,回去之后给你娘亲带好。我们在这里,很快也就安顿下来,到时候习惯了,该怎么生活怎么生活。一年半载而已,很快就过去了。”

秦伯言哪里听不出这弦外之意,激动万分,却碍于任治平在面前,不知道他的态度,不敢喜形于色,便只能举起酒杯道:“湘涟敬伯父伯母一杯。”

孟氏含笑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说完该说的话,找了个去做饭的理由,便把空间留给了两个男人。

婉乔正坐在灶前,借着火光,把玩着秦伯言给她带来的弓箭。

“力道正好,很是趁手,明天我就要去试试。”她兴奋地对孟氏道。

孟氏道:“别忘了谢过湘涟。按理说,礼尚往来,可是,你这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手艺……”想起婉乔让人一言难尽的绣工,她就有些发愁。

从前在老夫人的教导下还可以,可是一病之后仿佛都忘干净了一般,孟氏一度以为她伤了手。

说起来,婉乔自己也觉得奇怪。前身的技艺吧,说她完全不会,一手簪花小楷倒是还写得极好;若说她会,绣工却几乎还是前世部队里缝缝补补的水平,和这一世那些心灵手巧的闺秀们完全没法比。

“娘,我就算绣工好,也不能做东西给他啊,那不成了私相授受?”婉乔不知怎么福至心灵,想了个理由替自己开脱。

孟氏:“……这时候你又懂规矩了。”心里却道,自己这是被卢氏气糊涂了,竟然会有这种昏招。

人没有不自私的,虽然她私下里答应了秦伯言的一年之约,但是对于他能否履约却有些怀疑,因此也并没有打算点醒婉乔,只等日后再看。

“那你也要记得给他道谢。”孟氏道。

婉乔应了,想起婉静要吃烤红薯,约摸着锅里的米饭也蒸好了,便把弓箭珍惜地收起来,去捡了两个红薯扔到了灶下。

第83章 当年旧事

主屋里气氛有些凝重。

秦伯言看着任治平,漆黑如墨的眸子中写满了坚持:“任伯父,当年您是我父亲至交,父亲去的突然,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然而我却觉得,父亲对此事是早有预感的……”

任治平苦涩道:“湘涟,都那么多年了。听伯父的,你父亲只想你们好好活下去,并不希望你为此而纠结。你先现在前途正好,又何必……”

“父亲一生勇猛无惧,清廉无私,当得起一声真英雄,却死得那般憋屈。为人子女,难道只为了活下去,便漠视父亲的冤屈,苟且偷生么?”秦伯言有些激动道。

父亲是他的英雄,他从小受父亲耳濡目染,言传身教,立志学父亲一般以身报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将军。可是在他心中如同高山一般存在的父亲,却那样窝囊地死于一杯毒茶之下,而且被冠以“畏罪自杀”这样的罪名。

父亲至死,眼睛都大大地睁着,无论他如何努力想让他合上眼睛都无济于事。

在无数个午夜噩梦惊醒的时候,秦伯言都能记起父亲那无法瞑目的表情。

任治平见他异常坚持,有些艰难地开口道:“当初你父亲出事之前,确实给我来过一封信,托我照顾你们母子三人。当时,我还不知他深陷贪墨军饷的事情中,只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给他回信,想问清缘由,却如泥沉大海,再无回复。然后,然后就等来了他的死讯。”

秦伯言眼眶发红,目光悲伤而愤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着,看得出来是在极力控制着情绪。

“在你父亲过世之后的几个月后,我突然收到了他生前托人带来的信,也是他的遗书。对于所谓的贪墨,他只说清者自清,终有一日会真相大白。更多的,是对你们母子三人的不舍和牵挂,你父亲说你性情刚毅沉稳,心思重,恐你钻入牛角尖,让我好生开解你,别去追究他的事情。我在彭州,原以为你们母子三人会来彭州,不想你们直接去了京城。我还在彭州苦苦等待,却不想在京城中,婉乔已经犯下了难以弥补的错误……”

任治平想到当年旧事,辜负了老友托付,仍是愧疚难当。

秦伯言听他提起婉乔,心情平息了些许,缓声道:“伯父不必如此自责,曾经我也曾埋怨过,可是后来想起,婉乔那时候不过十二三岁,又懂得什么?那时候您也确实派人来找过我们,只是我年少气盛,不肯接受您的帮助。这件事情,与任家无关,我只想知道,当年父亲到底是替谁背的黑锅?”

任治平神色突变:“你,你怎么知道?”

秦伯言苦笑:“当年父亲的罪名是贪墨,可是父亲去世以后,家中被人查抄,我秦家上下抄检出的银子,不过纹银八百两。父亲爱重母亲,疼爱我与妹妹,若是贪墨,银子不留给我们,又为什么?可见贪墨一事,实子虚乌有之事。然而军饷实实在在丢了二十万两,至今也没人找到。湘涟也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几年,替人顶罪的事情也听说过不少,越发觉得父亲当年之事有蹊跷……”

任治平长叹一口气,拿起筷子复又放下,半晌后,在秦伯言未曾离开的视线注视下,徐徐道:“当年之事,我所知有限,但是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应该是跟这位有关。”他竖起大拇指,向上指了指,又深深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湘涟,若是别人,尚且有伸冤的可能。可是这,是天下之主,你又能如何……别说你父亲当时是一个四品游击将军,便是一品大员,权倾朝野,还不是那位一句话就可以颠覆的事情?”

秦伯言沉默半晌,道:“是不是杨……”

“正是他。”任治平截断他的话,“贵妃娘娘盛宠无双,杨家鸡犬升天。他身为贵妃幼弟,本来只是一纨绔子弟,却偏偏要投军,还正好和你父亲在一处。无知者无畏,他捅破天,也有贵妃娘娘替他撑着。不仅仅当年你父亲的事情,就是后来他又做下的许多荒唐事情,不也有人背锅吗?我原本以为,那位是被蒙蔽的,后来慢慢才悟过来,他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追究啊!”

任治平痛心疾首,想到朝廷内外混乱,妖妃当道,一向以忠君爱国为信仰的他,内心痛不可挡。

秦伯言拿起酒杯,把一腔悲苦和着酒,悉数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