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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带刀(6)

作者: 元灵宇 阅读记录

李观镜安抚地拍了拍他,道:“若叫我阿娘知道,定然要闹得鸡飞狗跳,本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前段时日心绪有些起伏,旧疾似有复发的迹象,我自己照着师神医留下的方子吃了几天,已经好许多了。”

“果真不要紧么?”秦子裕犹自忧心不已,“你平日里就药不断的,如今又给自己加了药,会不会相冲?”

李观镜道:“齐王去问过太医令,说这么吃不要紧。”

“太医令既这么说,问题或许不大。”秦子裕想了想,又道,“就担心药王谷和太医署走的不是一条路子,看不出其中端倪来。”

李观镜笑着拍了拍秦子裕,道:“这话可别传到太医署里,否则回头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们定然记仇给你多扎几针。”

秦子裕见李观镜身体看着没什么问题,说话也十分有中气,心里放下心来,思及这几日的安排,暗道李观镜不知多少地方去不得,便问道:“既如此,七夕那晚还能去云韶府么?”

李观镜心道郡王妃早指望他此番七夕出去给她带个准儿媳回来,他定然是要出去的,便点了点头:“这是早早与你们约好的,自然要去,反正只是坐着看戏,不碍事。”

秦子裕笑道:“那就好,不然我还担心后面不能和你们一起玩耍了。”

李观镜见他神情不似旧时那般无忧,便问了一句缘由,秦子裕叹道:“你也知道,我大哥一直想让我走他的路,今年太学统计推选春试名额时,我只能依他的意思去报了名,眼见着只剩半年时间准备,往后他定然要紧盯着我读书,我恐怕出门都难,又何谈与你们相聚?唉——可是你知道我的,我不想就这样在长安呆一辈子。”

秦子裕的理想是寻到一匹绝世好马,然后带着它纵情山水,不理世俗。

“若你果真走了,那就看不到翩翩娘子的剑舞了。”李观镜打趣道。

秦子裕摇头:“非也非也,我倒觉得是这长安城的条条框框限制住了翩翩,否则她该跳得更好的。”

“你既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个人与你志同道合。”李观镜试探地开口。

秦子裕一摆手:“一个人走江湖才叫自在,我不需他人相陪。”

李观镜垂眸笑了笑,道:“那好罢。”

秦子裕歪头打量了李观镜片刻,忍不住心中好奇,问道:“是何人?我认识么?”

“你既要做独行侠,还问来做什么?”李观镜今日本来也不打算将那人的名字说出,因此神秘一笑,道,“等你哪日改了主意,再来问我罢。”

秦子裕奇道:“我便是改了主意,你又要如何?”

李观镜一收折扇,往秦子裕胸前一敲,半开玩笑道:“我要你带她远走高飞。”

秦子裕一时难辨李观镜此话是真是假,李观镜自然也不想让他在这时候知道真相,便借着宵禁将至的由头,将秦子裕赶出了门,自回兰柯院看书去了。

第5章

或许是这些时日念及林忱忆太多次,亦或许是听到秦子裕说明日便是林忱忆归期,李观镜今晚竟接连梦见初来这个时代的情景——那时他带着前世极大的挫折来到这个世界,自出生之后,浑噩度日,不言不语,不哭不闹,状似痴傻,众人都道他有先天之疾,若不是因为李照影被太妃抱走,或许连郡王夫妇也不会如后来那般疼爱他。

直到有一天,李观镜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一个结着愁怨的姑娘——李观镜如此形容那时的林忱忆。

李观镜见到满脸愁绪的少女,涣散许久的目光不由凝结住,心下一软,便冲林忱忆笑了笑,就是这一笑,将林忱忆拉出了深渊,李观镜和林忱忆竟然就这样依偎着治愈了彼此。

李观镜从不去探查林忱忆当日为何心如死灰,他总觉得等到林忱忆自己打开心扉,主动道出那段过往的时候,自己才算是走进了她的心里。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五年,在李观镜十五岁那年,林忱忆辞别郡王府,独自外出游历,再传归期时,已是圣人为赵王李未央和林忱忆赐婚了。

那个自己发誓要守护一生的人,眼见着就要嫁人了。

李未央与林忱忆年纪相仿,是圣人唯一在世的亲弟弟,深得圣人青睐,除了有赵王这个封号,还是朝中从三品大员宗正卿。前些时日,工部尚书骑马跌断了腿,因李未央位列王爵第一等,便暂代了工部尚书一职,多在工部走动,初时李观镜还感谢他对自己照拂有加,待到敕旨下来,李观镜如遭当头棒喝,晕头转向地变作了缩头乌龟,不肯再去工部。

李观镜不喜欢李未央,且他可以腰板挺直地说出这样的不喜并非出自嫉妒,因为李未央一个月前刚刚和离,前赵王妃是已故幽州都督独孤彦胞妹,当年李未央被卷入传位斗争中时,独孤静不顾他身陷囹圄而下嫁,独孤彦因拥簇有功,才能求情救下了李未央,如今李未央与圣人嫌隙已消,独孤彦在前两年又身死阵前,李未央自是不需要独孤家了,说是与独孤静和离,可谁不知道是李未央抛弃了独孤静。

两人成婚近二十载,膝下无一儿女,且和离时的独孤静,已经病入膏肓。

想到此处,尚在梦中的李观镜犹自发狠地踹着薄被:“李未央你没种!”

入画在外间被吓了一跳,进来掀开蚊帐,发现李观镜是被魇住了,她忙抓住李观镜的手,一顿轻声安抚之下,李观镜才渐渐平静下来。

隐在黑暗中的云落垂首看着下方,抿了抿唇,也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倔强地抹去眼角的泪水,将目光投向别处。

这一夜数人惊动,到早晨时却与往常别无二样,李观镜早将梦里的事忘得差不多了,只依稀觉得心情不是很好,强打着精神与入画等人说话,照例喝了药去上值,刚到工部,还未来得及倒杯茶水,卫若风便又来到了他的座前。

李观镜起身见礼,问道:“卫郎中有何吩咐?”

卫若风笑道:“无关工事,你先坐下听我说。”

李观镜依言坐下,卫若风坐在他旁边,凑近了说道:“段尚书月中便回,也就是说,赵王很快就会离开工部,因此颜侍郎吩咐下来,打算为赵王摆个送别宴,赵王也应承我们了,届时你来不来?”

李观镜心中果断拒绝,口中却问道:“日期可定下了?”

卫若风点头:“就是七夕那晚。”

李观镜暗自松了口气,笑道:“七夕那晚我有私事,实在不能去了,还望郎中见谅。”

“这可真是不巧,原还想着赵王对你青眼有加,让你们多叙叙话呢。”卫若风颇为遗憾地摇头叹息。

李观镜笑了笑,搬来桌边的卷宗和札记,卫若风见他勤勉,便不再多言,叮嘱他巳时记得去议事厅**商江南河开渠计划,尔后便自行离去了。

下值时,天被乌云遮蔽了一半,李观镜带着陈珂匆匆归家,刚进了前院,豆大的雨点便打了下来,两人将马交给马夫,正要奔去正门,李观镜蓦然瞥到马厩里一匹甚为眼熟的马,一时不由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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