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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带刀(184)

作者: 元灵宇 阅读记录

“我找他,是为杀他。”李观镜顿了片刻,才缓声开口,将兰渚山遇袭一事说了,连带着将元也如何救他一并道出。

郡王眉头越锁越紧,听到最后,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面前的人神色平静,话语也算轻描淡写,可郡王十分清楚,若不是元也及时来救,李观镜恐怕难以在那次刺杀中生还!郡王缓了一阵子才回过神,他吹了一声口哨,片刻之后,两人出现在屏风后,齐声道:“主人!”

“去将尹望泉找来见我。”郡王声音难掩杀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暗卫领命,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书房。

郡王下完了命令,翻涌的气血总算平复了些许,他问道:“你可知他是受何人指使?”

李观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阿耶,为了将我放回来,你究竟答应了陛下什么条件?”

郡王警惕地往后靠,离李观镜稍稍远了一些,淡淡道:“这些不不必你来问。”

李观镜短促地笑了一声:“这几天,我想了很多,即使你不说,我差不多也能猜到,而且我相信很多知道些内情的人都会猜到——阿耶,你是不是要去查公银的去向?”

郡王揣着手,审慎地看着李观镜,神情十分严肃。

可惜有前面那些年的溺爱在,这招对李观镜没有震慑作用,他换了个方向,继续道:“听说照影与朗家妹妹正在说亲,明明这件事在我离开的时候差不多不了了之了,为何现在又被提起?而且声势还如此大?亲事若没有阿耶首肯则必然不成,因此,阿耶如果不同意,为了两家子女的声誉,此事便绝不会被抬到明面上。”

郡王未置可否,只道:“还有呢?”

“朗将军有兵,太妃有钱,而李照影,不,应该说李璒,他有身份,这三者捆到一起会发生什么,阿耶比我更清楚。可是你不但不阻止,还在其中推波助澜,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这是圣……”

圣人的意思。

郡王打断道:“够了。”

“你知不知道做完这些,你会怎么样?!”李观镜心中猜测得到了验证,霎时心绪难平,他倾身向前,咬牙道,“无论成败,你都不会有好下场!”

成,郡王便是为了权势杀亲卖友的人,名声一落千丈,而且还会受到隐太子余党更加丧心病狂的报复;败,郡王府问罪,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其实郡王何尝不明白这些?可是如今他已经被架上了火堆,如果必须选择,那么他自然是选择保住家人。

郡王再次开口时,话语中难掩沧桑:“我如今也不知当初的一念之仁……究竟是对是错。”

李观镜怔住,他看着面前的人,蓦然在郡王身上感觉到了苍老的痕迹。李观镜缓缓退了回去,不再咄咄逼人,而是轻声道:“阿耶,这一次……换我来罢,让我来揭开这一切。”

郡王毫不迟疑地摇头。

“从前每次遇险,总有人挡在我的身前,七岁时是橘络,兰渚山上是方笙,如今则是阿耶。”李观镜红了眼眶,声音微微发哑,“我不想再这样,我不想在遇见事情时,只能无能为力地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你们为我牺牲,这比杀了我还要残忍——阿耶,儿应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而不是踌躇不前的缩头乌龟,莫要再让我躲在谁的身后,这一次……就让我走在前面罢!”

郡王心中动容,看向李观镜的眼神中带着欣慰,说出的话却依旧没有退让:“你能做什么?连我都想不到出路,你能有什么法子?”

李观镜早已想好了,郡王话音刚落,便见他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齐王。”

郡王立刻明白过来,火气蹭得便起来了,竭力压着声音道:“你以为夺嫡是儿戏么?!且不说押错会如何,即便对了,你在我身上看到的反噬还不够?”

“即便我什么都不做,只要阿璟冒了头,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我,何况那是李璟,他帮了我许多,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李观镜情绪激动,头又有些晕,他闭了闭眼,缓了片刻后,轻声道:“阿耶,难道你真的相信最终能将功赎罪,而不是卸磨杀驴么?”

郡王听到最后一句,再也说不出话来。

“为阿娘,为元也,为林姑姑,为族里这么多人,李观镜一人……不足惜。”李观镜露出苍白的笑容,“我早已躲不过了,既如此,就让我提刀而上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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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锦、衣、夜、带、刀……强行点题(1/1)

第123章

裴绍没有透露李观镜的病情,但他的沉默足以回答杜浮筠的疑问了——拔毒之后,李观镜的身体状态很不好,而且这种不好很可能是无法逆转的,不然依照郡王府的财力势力,不至于让裴绍觉得一筹莫展。

为何会这样?是因为他身上的旧伤么?杜浮筠茫然地看着窗外,不由想着,若是自己从一开始就陪在李观镜身边,会不会这一切就可以避免呢?

“此事最好在除夕夜宴上揭发,众目睽睽之下,圣人自然会下令好好彻查此事。”

“微臣以为不然,这样做太过明显,圣人定然会猜到殿下身上。”

……

众人讨论的话忽远忽近,杜浮筠都听见了,却都没进到心里,片刻之后,太子忽然点他:“杜卿怎么看?”

杜浮筠眨了眨眼,回过神来,他看向太子,道:“臣认为此事应到此为止,交由颍州刺史阎登处理为好。义庄一事虽有秦王手笔,但究其根本,惨剧与他关联不大,且阎刺史为官清廉,并未残害徐氏族人,臣滞留几日尚且能看出问题,若圣人有心要查,那些人证口供难以立足,一击不倒,反而会惹火上身。”

一名幕僚道:“杜学士刚才也说所留时间太短,又怎么能肯定你所见皆为事实呢?若当真如杜学士所言,却不知那几名敲登闻鼓的徐氏族人从何而来?我们的人无声无息在颍州消失,除了秦王和颍州刺史,还有谁能做到?”

当然还有人。

圣人偏宠太子,其实杜浮筠一直觉得太子大可不必将秦王视作眼中钉,现在有一个等待坐收渔翁之利的人才更加需要警惕。杜浮筠身为东宫臣子,虽无意涉足党争,但如果真有人伸过手来,他有义务保护太子,于是提醒道:“其实颍州一行,臣……”

太子抬手止住他,看向内殿边的柱子,一名内侍探着头,似是有话要回。

内侍见太子示意,快步上前来,附耳说了一句话。

太子挑了挑眉,问道:“听清楚了?”

内侍道:“千真万确。”

“奇事一桩。”太子冲内侍扬了扬下巴,道,“说出来,让大家听听。”

内侍道:“今早余杭郡王进宫面圣,下午圣人传口谕,内容有二,其一,余杭郡王府世子李镜天官复原职,制授中散大夫,全权受理江南河工银贪墨一案;其二,赐余杭郡王府二公子与左卫将军府独女朗氏结秦晋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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