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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秧子夫君是当朝首辅(58)

作者: 北边有狼 阅读记录

段弘顿时汗如雨下,自从登基以后,景越的本性逐渐暴露,性格阴晴不定,行事作风越发像死去的先帝。

但为了解药,他只得硬着头皮往下答:“是。”

“混账东西!”

这次砸来的是一方砚台,段弘硬生生受了,额头瞬间冒了血。

景越犹不解气,将桌上的奏折一应扫落在地,脸上阴云密布:“他怎么敢要挟我,这个贱人!”

他几乎砸光了御书房所有的东西,被遣令退在门外的侍女太监们瑟瑟发抖,不知道陛下又发了什么火。

景越砸无可砸后,当胸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段弘不敢反抗,连忙爬起来跪好,心想吾命休矣。

怎知新帝突然平静下来,仿佛那一地狼藉都不是他砸出来的,他甩了甩袖子対跪得十分标准的段弘道:“前面带路。”

水牢的门发出嘎吱的声响,从外面走进来一人。

容衍眯起眼睛,借着头顶微弱的光线看清了是谁。

景越挥了挥手,示意段弘在外面等候,孤身走了进来。

他朝服还没换,一身明黄与这阴暗潮湿的牢室格格不入。景越往前走几步,停在了暗处,望着水牢里的容衍。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你这么狼狈的样子了。”景越开口,语气竟像多年的老朋友。

容衍轻轻抬了抬头,穹顶的光线洒落在他脸上,有点温度,但和竹楼里的阳光比起来差远了。

他开口,声线因连日来的折磨显得虚弱,语气却是嘲讽的:“从前便见不得光,如今当了皇帝还是见不得光么?”

景越似乎被他的话激怒,转念一想冷哼道:“我不是来听你扯皮的,说吧,什么条件?”

容衍垂着眼,眼尾向下,看起来并不是很关心自己生死存活的问题,或者说,他从来就没关心过自己。

他说:“只要我活着,什么条件你都不会答应。”

景越不说话了,他的脸沉在阴影中,不得不说容衍说中了他的心思。

容衍给他的危机感甚至超越了景泰蓝这个正牌太子带给他的。

“但我想活,我不光要活着,我甚至可以成为你手里的一把刀,你可以像先帝一样使用我。”

从前他苟活于世是因为心中念想,后来念想破了他便不想活了,可现在……他不想死。

景越看向他,目光谨慎。

不得不说容衍是非常好用的一把刀。

先帝得位不正,朝中并非人人都服,时常被诟病。自从容衍组建了绣衣局后,那群动辄耍嘴皮子搞弹劾的大臣便销声匿迹,到后来朝中一派清明,再没有反対的声音,这都得益于容衍暗地里干的那些勾当。

这也是如今的他急需的。

但,刀可伤人,亦可掉转过来伤己。

先帝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景越不是先帝,他比先帝更胆小,更善于保全自己。

他思索再三,舍不下容衍抛出的肥肉,又不敢涉险,便将门外的段弘叫了过来。

“去,把这个喂给他吃。”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瓶扔给段弘。

段弘战战兢兢接住,走到容衍面前,当着他面倒出一粒褐色的药丸。

容衍睁开眼睛,长年浸泡在各式毒物与药物中,他只需一嗅就知道这是什么,迟迟没有张嘴。

“想必你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了,长生蛊,南越进贡来的奇药,服之神清气爽,欣快然然,若久食,不予,则蛊虫在浑身筋脉游走啃噬,痛苦非常人能忍,直至枯竭而亡。。”

“吃下去,我便让你活。”

第41章

“什么,户部尚书易大人在青楼意外身亡?”

益州金平府。江山云惊站起,顾不上被打翻的茶水,他向前疾走几步:“消息属实?”

裴瑜转身将门关紧,眉头紧皱:“如何不真!我的人亲眼看着尸首从里头抬出来的,都道是——”

江山云:“是什么?”

裴瑜难以开口,索性一跺脚,背过身道:“道是易大人老不知羞,半夜狎妓以致,以致精尽人亡!”

江山云震愕:“怎么会,易大人已是七十高龄,平素最爱惜羽毛——”

说着说着他便没了声,就听得裴瑜的声音响起:“绣衣局那尊瘟神回来了。”

江山云震惊地看向他,片刻后以拳击掌,忿忿道:“我就知道!一定是他的手笔,这天打雷劈的走狗头子!”

他一掌劈在桌上,上好的梨花木桌面裂开一条缝,江山云神情悲痛:“易大人一生为朝廷恪尽职守,临老却要遭此毒手,以致晚节不保,可恨!”

说着他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裴瑜:“陛下呢,陛下如何反应?”

裴瑜见他神情激动,眼含期待,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江山云:“说啊!”

裴瑜:“陛下——准他官复原职。”

话音刚落,身边的桌子终于不堪重负,裂开在地。

江山云怒气冲天:“他算什么狗屁官!陛下才登位几天,就学前朝开始铲除异己了么?”

“厚之慎言,慎言!”裴瑜连忙拦住要往外冲的他,低声劝道:“昔日在京中时,易大人素来喜欢你,我知你心中悲痛,可你要忍耐,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

江山云双目通红:“那什么时候才是?”

裴瑜沉声:“等。”

等民怒人怨,等事态激烈,等西北吹来东风。

他和江山云远在益州,手下常备军不足五千,西北驻地却足有五万,其中三万牢牢握在景越手中,唯一的陇北营态度不明,更不用说遍布天下的绣衣局探子和京畿重军,贸然起事就是找死。

江山云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等最初的悲痛过去后,他才摆摆手,眼底仍是红的:“我没事了,你放开我。”

裴瑜忧心地看着他:“不止易大人,京中但凡主战的大臣家中多少都出了点事,经此一事,朝中恐怕再无人敢言战了。”

江山云跌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室内一时静默无声。

风吹过窗外的树梢,发出沙沙声响,突然一道人声插.进来,屋内颓然的气氛一扫而空。

“需要帮忙么?”

“什么人?”

江山云霍然站起,地上碎裂的瓷片击破窗纸,直朝外面的树梢飞去,同时裴瑜快步打开房门。

树梢一阵晃动,宁长风避开瓷片,落在房门前。

“是你!”裴瑜惊异地看着宁长风,他和江山云在府上的戒防上面花了大功夫,就是绣衣史来了也得在府外绕圈,寻常人根本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到后院。

上次试武,这个哥儿竟然对他们是有所保留的!

他往后速退,发现不对的护卫立即聚集,拉起弓箭将宁长风包围了个严严实实。

宁长风却泰然自若,他站定在门口,左右扫了眼聚集如云的黑衣护卫,摊手对江山云道:“我是来找两位大人谈合作的,怎么还动刀动枪的。”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的,不像他本人,倒有些像如今在京中为虎作伥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