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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尽头生存指南(20)

作者: 温留白 阅读记录

这些都是瞑泉村里他们见过的村民。

当所有人被重新聚拢在一辆车上时,不安的感觉再次袭来。

陈岁预感到即将有事发生,让陆鸣潮不要到处乱晃,赶紧坐下来。

窗外雷鸣阵阵,瓢泼大雨不断冲刷着行驶中的巴士。

雨刮器高速运行着,先前装作一副老手模样游刃有余的老赵开始紧张起来。

他解开了那颗让他窒息的扣子,伸长脖子,努力想要看清前路。

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随手打开了车上的电台。

雨实在是太大了,再加上电台信号不好。

他们坐在后排,隐约听到了电台里断续吐露的一些词句。

“连环杀人案……出逃……当……”

“血……如……可疑人员……即报警……”

行驶中的汽车猛踩刹车,所有人因为惯性往前倾。

老赵整个人扑到了方向盘上,被吓地满头是汗。

差一点就撞到人了。

“找死啊,在路中间拦车?真是命硬。”乘客们当场抱怨开了。

前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雨衣雨靴的男人,不紧不慢地上了车。

第13章 瞑泉村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刚才那条广播的影响,大家看向他的眼神,多少带了点儿戒备。

这个男人很奇怪,上了车也一直没脱雨衣。

看不清样貌,脸都被雨帽挡住了。

他往车厢里面走,雨衣下摆滴滴答答的水迹拖了一地。

他脚上的雨靴很脏,靴底沾了很多泥。

一步一个脚印,泥渍里还夹杂了些红彤彤的颜色。

老赵抹了把汗,双手把着方向盘,探身向后看。

那人还在往里走,穿过车厢的中部,在陈岁和陆鸣潮面前站定。

在车上的人看来,陈岁和陆鸣潮是不存在的,所以他们现在坐的两张位置,应该也是空位。

可那个人却盯着这两个空位看了一会儿后,转身走到了另一边,坐在了另一排空位上。

陆鸣潮把手肘架在膝盖上,故意拔高声音,“你说,他是不是能看到咱们?”

陈岁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任务提示上说我们的存在感为0,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

“我可没说他是人。”

陈岁睁眼了。

穿着雨衣的那位明显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从前排扭过四分之一侧脸。

像是在看他们,又像是在看窗外。

“你看他。”陆鸣潮指了指那人雨衣底下,“雨靴虽然在地上走,但和身体是脱节的,中间少了一段。”

只不过雨衣宽大,把这诡异之处遮挡住了,不细看的话发现不了。

“所以他其实是飘在空中的,是雨靴自己在地上走。”

陆鸣潮费劲巴拉地解释,他也没指望陈岁能害怕,这家伙和他一样胆大。

他以为陈岁会说“少管闲事”又或者是“离他远一些”。

可陈岁说的却是:“不是人?那就更好办了。”

没指望你害怕,但当着鬼的面这么说,是不是太嚣张了点?

陆鸣潮低着头,忍不住笑出声来,“你果然,不简单呢,陈岁。”

他迫不及待地搓搓手,“办他?怎么办?不瞒你说,我有点兴奋了。”

前排雨衣鬼:“???”

当着鬼的面这么说,你俩礼貌吗?

之前系统曾告诫他们,时光闪回的时候,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过去。

听起来好像是让他们谨慎行事,不要做无谓挣扎。

但这句话在陈岁看来,倒像是放开了限制。

既然结局不会被改变,那他现在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不等鬼来找他们,陈岁已经主动找上鬼了。

他从座位后排伸手拍了拍雨衣鬼左边的肩膀,“你哪站下?”

这老练的语气和自然的动作,倒像是在和熟人打招呼。

只是他拍下去的地方雨衣呈现自然凹陷,软塌塌的。

这雨衣里面空空荡荡,当然也是没有身体的。

雨衣鬼看上去是个好说话的,他指了指指示牌上盘山公墓这一站。

他不过是个搭便车的,还有两站就要下了。

“哦。”陈岁按在雨衣鬼肩膀上的手指敲了两下,又继续问:“大雨天的,去盘山公墓干什么?”

雨衣鬼不会说话,只能用手套底下并不存在的手比划了一个扫地祭拜的姿势。

陈岁:“自己给自己扫墓?那可真是难为你了。”

怎么还聊上了?

陈岁在和雨衣鬼交谈,陆鸣潮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看向他。

靠窗的那面玻璃上倒映着陈岁的影子,秀气的眉眼底下藏着与他内心截然不同的疏然和冷漠。

他的嘴唇薄薄的,面无表情的时候,看上去有些刻薄,这样的人,嘴最硬,心最软。

车厢内外的温差大,车窗上又起了一层雾气,人影变得模模糊糊。

陆鸣潮抬手擦了擦车窗上的雾气,那个人轮廓又清晰起来。

前排的人鬼沟通已经发展到无法用简单的肢体动作比划了。

雨衣鬼在起雾的玻璃窗上写了几个字,这才勉强和陈岁顺利沟通。

陈岁的声音有些慵懒,“你的意思是,这辆车上有人戾气太重,让你误以为是灵车,所以误打误撞上了车?”

雨衣鬼囫囵点头。

人杀地多了,身上的戾气自然就重了吧。

刚才电台里就播报过这个在逃杀人犯的存在。

雨夜,行车,天时地利人和,难免让人多想 。

陈岁松开了雨衣鬼,往后靠了靠,得出结论:“说不定那个连环杀人犯就在这辆车上。”

“有意思。”陆鸣潮忍不住嘴角上扬。

就在这时,车又停了。

染着鲜红指甲的女人往投币箱里丢了一枚硬币后往车厢后排走。

“金伶也来了。”陆鸣潮提醒道:“瞑泉村的人快要凑齐了呢。”

金伶没带伞,上车的时候被淋地不成样子,我见犹怜。

她穿了一件暗红色的旗袍,外面的披肩已经湿透,挡不住内里旗袍勾勒出的完美身材。

这个女人太漂亮了,车里刚刚还在打盹的年轻小伙们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前排已经没有位置了。

不知道是谁,没有公德心,在椅子上放了个箩筐占座。

金伶只能继续往后走。

陆鸣潮又用肩膀撞了撞陈岁,“哎,她朝这里过来了,我们是不是要让座?”

陈岁无动于衷地拍了拍前排雨衣鬼的肩膀,“反正你还有一站就下了,起来让个座。”

偏偏还是个命令的语气。

雨衣鬼:“???”

他不过死了两年,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欺负到鬼头上来了。

雨衣鬼憋屈地起身,正打算站起来让座,前排座椅上的箩筐里,忽然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金伶被哭声吸引着上前查看。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哭成这样没人管管?”

孩子一直被放在箩筐里,上面盖着块白布,之前睡着的时候安安静静的,没人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