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269)
集长公主与众世家之力,还怕留不下一个赵泽瑜?
可赵泽瑜确实比他们想象得更大胆,他回京后径直将陈忠执的尸首扔在了长公主府门口,对着面色惊恐的公主府侍卫道:“陈忠执私通敌国,勾结北原,致使我大启男儿死伤无数,国门险些被破,本当死无葬身之地。然念及其乃皇族之人,未行挫骨扬灰之法。侄儿想着姑姑素来不敬礼法,故而如今便也不敬礼法一次,将此等逆贼的尸首送给姑姑,想来姑姑应当喜欢。”
赵泽瑜口齿清楚、字字清晰,不说一条街,却起码有半条街的人都听到了,等仆役屁滚尿流地去报给长公主,她携着滔天怒火出门看时,赵泽瑜早就打马向着宫中去了,留下的只有围观者对长公主门楣鄙夷的目光。
她在京中跋扈多年,如何能忍得了丧子之痛与如此奇耻大辱,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竖子,本宫定要将你千刀万剐以祭奠我儿在天之灵、泄我心头之恨。”
赵泽瑜在长公主府好生出了番风头,进了宫却老老实实地在勤政殿外跪下了,而皇帝接了他的折子,却也不曾理会他,眼见着便是一个时辰。
一路回京,赵泽瑜并不曾可以加快步伐,却也不曾拖延,虽说在边关之时常常昼夜奔袭,激战数日,这十日路程应当并不在话下,可毕竟还是舟车劳顿。
更何况,自从七年前被偷袭那一次,赵泽瑜伤虽养好了,可到底留下了些许病根,二十岁以前不觉如何,可这两年倒是找上来了些许。
也是人在边关,本来就没养着,反而更加伤势内耗,让他感觉这身体微微有些力不从心之感,只是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周徵说得对,一个人上了岁数,阅历固然增加,也确然眼力毒辣,沉稳内敛,可潜在的固执却也与日俱增。
赵泽瑜悄悄地探了下自己的肋间,若是十几岁时,哪怕跪上一夜也至多是膝盖有些难受罢了,可现在纵使他用着内力蕴养着,胸肋之间还是隐隐有些痛意。
他知道,皇帝并非是因为他杀陈忠执而这般,而是因着他公然杀了皇帝派过去的将军和那三千彼此心知肚明的禁卫军,挑衅了皇权。
如今大业未竟,赵泽瑜却也不敢抛却己身,这个头他一定是要低的,这个软也是必定要服的。
正在赵泽瑜琢磨着要不自己先装个晕时,皇帝宣他进殿。
作者有话要说:小瑜:看我装的这个b拉不拉风,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
第180章 第二世(十二)
殿内燃着香炉, 赵泽瑜许久不曾闻过这种弄个味道,一时觉得这香艳俗浓稠得和青楼里也没什么区别,可惜坐在上面的那位倒还不如青楼里的各位人比花娇、多才多艺呢。
在心中兀自对这位只知道折腾朝政、折腾儿子、折腾百姓的陛下好生大不敬了一番, 赵泽瑜顶着一张面瘫脸, 毫无波澜地接着跪:“儿臣拜见父皇。”
估摸着今日在这殿里也得跪着回话, 赵泽瑜轻轻挪了下膝盖下面特地垫的许多层软布, 把有些窜了地方的布正了回来。
这位陛下无能地表达自己威严的时候,就喜欢让别人跪着, 赵泽瑜不提前准备一下才是傻呢。
果不其然, 皇帝上来便道:“泽瑜, 你可知罪?”
赵泽瑜将大半个脑子落在北疆都知道皇帝会用什么开头,十分沉着地道:“不知。”
皇帝:“……”
很少有人这么同他说话了,而且说这话的竟然是他这个一向听话的儿子,果真是在边境久了, 一有兵权,心就野了。
他气得将十多本折子朝着赵泽瑜扔了过去, “看看有多少人参你,你还敢同朕说你不知罪?”
赵泽瑜仿佛长了三头六臂一样将那些呼啸着飞过来的折子接到手中,而不曾接到的几个无不是力道不够,距赵泽瑜尚有三尺之地便中道崩殂, 倒像是在明晃晃地嘲笑皇帝的准头太差。
而仪态悠然的赵泽瑜倒是一派轻松自得, 皇帝眯了眯眼, 方才的怒意反而褪下去, 变成了某种更深不见底的打量。
他感受到了这个羽翼渐丰的儿子在他面前的某种放肆与试探,而这一点几乎是历代每个有意于帝王之位的皇子会做的事。
赵泽瑜跪着,表示现在仍然对自己这个父皇的臣服,同时他也露出了锋利的爪牙, 向自己表示要在着普天之下的王土上划出一块自己的地方。
大臣们的折子往往言之无物,每每一个长篇大论的折子其实去掉溢美之词、冠冕堂皇便也不过寥寥数语便能概括。
不过半刻钟,赵泽瑜已然将所有折子大致看了一遍,对皇帝道:“这等荒谬之语,儿臣看过也不知自己罪在何处。”
皇帝凝视着自己这个儿子:“忠执既是长公主之子,同时也是朕亲封的将军,就算是有罪责也当回来由朕裁决,你这般随意想杀便杀,视法度为何物?”
赵泽瑜哂笑一声:“他是长公主之子,可儿臣是您的儿子,是这大启的皇子,也是您亲封的一军主帅。他通敌叛国,致使国门被破,北原军长驱直入,定北军死伤万数方才浴血奋战将边城夺回,具体经过儿臣写得清清楚楚。”
“更何况他假借父皇之名,将他屯的三千私兵说成是父皇交给他的禁卫军,说这些要谋害儿臣这个主帅的渣滓是父皇授意,其心可诛。”
“父皇身为这大启江山之主,即使派遣禁卫军也是来帮助定北军,他们怎会做出此等天诛地灭之事?所以这厮不仅里通外国、屠我将士、谋害主帅还试图污蔑陛下圣明,儿臣斩杀这等叛逆之臣,何罪之有?”
赵泽瑜不卑不亢,却直接将那三千禁卫军打成了逆贼,话里话外将这一顶高帽给皇帝戴上,让皇帝决不能和这些人扯上关系,只得吃个哑巴亏。
皇帝顺着视线看进赵泽瑜的目光,那是一种了然与胜券在握,他对这三千人的来历心知肚明,却是在逼着自己这个皇帝承认他在定北军中的绝对统治。
这让皇帝不由得升起怒意来,为这个好儿子对自己的冒犯与他的手段,同时却也有些微微的认可与安心。
他毕竟也在考虑储君之位的人选,而一个皇帝要看的不只是才能还有手段,赵泽瑜做到了,但他的方式却也很稚嫩,在皇帝的掌控之下。
赵泽瑜在犯倔,在争一口气。
出了这事,他应当做的是人在边关,书信先归,先向自己哭诉一番此战因为陈忠执损失有多么严重,哭诉一番自己受了多么重的伤,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选择挑起边关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