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265)
以周徵的敏锐,倒也能看出来赵泽瑜现在的状态不对, 只不过赵泽瑜作为一个已经活了四十多年的人, 他周徵也不想管什么。
有好戏看又何乐而不为呢?若是赵泽瑜醒着, 必定要么将赵泽瑾拒之门外, 要不就是恶语相向伤人伤己。
只不过嘛,赵泽瑜方才可是吩咐过了, 他若是昏迷, 安王府上下都听周徵安排, 那他就却之不恭了。生活嘛,总要有点乐子才行。
机会只有一次,赵泽瑾要是不能把握的话,他周徵可就没兴趣再给第二次了。
“乐子”兄弟俩一个晕得人事不知, 另一个也根本没发现有一个梁上君子正恬不知耻地偷窥他们兄弟二人。
周徵有些阴暗地想:若是赵泽瑾趁这个时候对赵泽瑜动些什么手脚,那么他就在那时把赵泽瑜弄醒, 场面一定很好看。
可惜到底也没如周徵的愿。
赵泽瑾先是环顾了下这整座院子,眉头皱得死紧,似乎觉得这整个安王府跟个鬼宅似的。
周徵给了他一个眼光不错的评价,毕竟他之前甫一进赵泽瑜这王府里, 也觉得这地方跟个大型棺材似的, 当即便问了赵泽瑜一句:“需要我给你填点土吗?”
当然差点被赵泽瑜扔过来的一尊香炉开了瓢。不过即使有生命危险, 他现在也还是要说一句这地方真是他娘的跟个鬼屋似的, 他这两日住这儿都觉得瘆得慌。
只见赵泽瑾似乎踟蹰了一下,最后还是神色复杂地将目光放在了赵泽瑜身上。周徵觉得他方才不敢看赵泽瑜一定是因为怕控制不住自己想将此人掐死的心火,毕竟周徵自己已经齐了这种心思好久了。
赵泽瑾和这屋子的气质倒是极为吻合,就这样看了赵泽瑜许久, 周徵都只恨自己没长一双透视眼,在此只能看到这位秦王殿下一个秀气浓密的黑发脑袋,倒是绝对没有秃顶的风险。
不像赵泽瑜,周徵曾经多次提醒过他,照他这操心程度,不出十年就得谢顶。
他明明是好心,结果屡屡都被赵泽瑜骂“滚”,当真是人心不古,好心当成驴肝肺。
不过周徵隔着一丈距离倒也能感受到赵泽瑾身旁汹涌不定的情绪,似乎隐藏着无限的暗流一样。
可怜这本来也是个明明如月、朗月入怀的人物,让赵泽瑜这小子硬生生搅合成了起伏不定的暗潮。
单看赵泽瑜现在掀起的腥风血雨,赵泽瑾到现在还因为这么个玩意儿牵肠挂肚,倒也算得上是曾经的兄弟之情深厚了。
周徵在心中哂笑一声,赵泽瑜就是有这么个本事,自己不好受,同时也让所有人都不好受。
赵泽瑾到底还是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赵泽瑜的脑袋,心这样硬,发丝倒还是软软的,紧闭着双眸,面色憔悴,实在是不能不惹人疼爱。
屋内响起一声叹息:“我不该心疼你的。”
既然已经做了滥杀的事情,人家腰报仇也是人之常情,有因便有果,并不算无妄之灾。
周徵嘴角抽了下,刚想翻个白眼,就看着这位“不该心疼赵泽瑜”的秦王殿下将屋中的炭火燃了起来,将自己的手在炭火上方烤了会儿才慢慢拉开了赵泽瑜的被子。
周徵:“……”
和赵泽瑾一比,他突然觉得他对赵泽瑜还是挺粗鲁的,毕竟两个大老爷们儿,皮糙肉厚的,搞温柔那套肉不肉麻?
不过说真的,这“不心疼”都这样了,那之前“心疼”的时候还不得把人给宠得没边没沿了?
也怪不得赵泽瑜对他这哥念念不忘的。
拉开中衣后,之前裹上的白布已然有大块血迹,赵泽瑾心头猛地一颤。
赵泽瑜先前的剑伤恢复得一直不算好,偏偏这人生怕自己好过似的昨日又跑出去诱敌出手,新挨了一刀不说,那剑伤又复发了。
路途遥远,周徵又是个可哪儿乱窜的,周徵昨日才赶到,愣是没阻止得了这混账玩意儿找死。
他当时便凉凉地道:“呦,我还当您杀人被捅有瘾呢?你要喜欢早说呀,我去给你找几个人来你杀完让我给你一刀一剑都行,何必跑那么老远造那么大的势?多累啊。”
可能是被他气得,赵泽瑜当场晕了过去。
无端好像被某人赖上的周徵也只好捏着鼻子在这儿照顾某人,起码别真死府里,到时候万一在梦里缠上他怎么办?
就是他昨夜看时,也觉有些触目惊心,也不知道赵泽瑾这弱质芊芊的皇子殿下能不能受得住。
果真,赵泽瑾被吓了一跳,手都猛地抖了下。
待到他仔细看过,发现这两处伤虽说有些许红但以一个男子的体质还是补什么大碍的,而且当时赵泽瑜应当是避开了重要且脆弱的地方,赵泽瑾这才显得不那么慌乱。
一声长长的叹息后,赵泽瑾喃喃道:“小瑜,我看不懂,你究竟为何这般啊?”
周徵心道:“你脑袋别那么死,现在就琢磨琢磨怎么让你爹入土比什么都强。你要是有历史上那些逆贼一半的不臣之心,赵泽瑜他也用不着这么累。”
不过周徵腹诽归腹诽,他也没那个点明白的好心,有些事没有经历过,一个人是永远不会明白和相信的。
而赵泽瑾若是因为几句鬼神之说似的东西、所谓的几句语焉不详的前世便无故怀疑皇帝、甚至要夺权篡位,那么他也不是最终他想要的那个哥了。
而且说到底,这是赵泽瑜的家事,他可不方便在里面瞎搅和什么,反正瞧赵泽瑾这个模样,以后万一如何了,也说不准能保赵泽瑜一命呢。
到时候尘埃落定,先把赵泽瑜扔大牢里关几天,自己好生过一次一直被赵泽瑜欺压的瘾,再和赵泽瑾说一下这别扭东西的事,他就不信赵泽瑾能狠下心来处理赵泽瑜。
可能是赵泽瑜近来还不容易能有个这么安静不气人的时候,赵泽瑾一腔心思也只能在这时才不被他阴阳怪气地顶回来,他道:“老师和舅舅都说你残暴嗜杀、不择手段、急功近利,可曦儿却总说她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她觉得你没有变。”
“虽然之前你说你受够了我的怜悯,你就是想要往上爬,你就是想要权势地位,可我总觉得有几句话你是在提醒我,我的感觉对吗?”
赵泽瑾的声音几乎轻到听不清,似乎生怕将赵泽瑜惊醒,将他今生的一点点希望打碎,狰狞着告诉他你那个可怜又可爱的弟弟只不过是一个幻想,从始至终他们的兄弟情分斗不过是空中楼阁。
赵泽瑾那看着文人般手无缚鸡之力却又无比可靠的背脊终于向下弯去,他拉着赵泽瑜的手轻轻触碰到自己的额头:“只要你说,我便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