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264)
到头来,竟是给他传出这么个虐杀小儿的恶名,还传到了他兄长的耳中。既然如此,他不把这恶名坐实是不是都对不起那青城派添油加醋将他残暴之名散播天下的行为?
这一刻赵泽瑜简直控制不住自己胸中层层叠叠的杀念,腹部的伤口叫嚣着疼痛,也不知是因为衣衫湿透还是失血过多,他身上一阵阵地发冷,体力也愈发难以控制自己的思想。
他自然而然地对着赵泽瑾道:“这是他们的命。”
这是兄长第一次动手打他,以至于赵泽瑜茫然了一瞬才反应了过来,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上了自己的脸。
而这一巴掌也彻底将赵泽瑜打得清醒了,总有一日,兄长和他之间会比现在还要生疏,而若是兄长真真切切地知道了他这些年都做过什么,兄长不会姑息。
所以他还在这里黏黏糊糊地贪恋什么呢?终将失去的东西,还不如从未拥有过。
于是他麻木不仁地对着因无法将自己弟弟拉回正途而无比绝望的兄长无比恶劣地恶语相加,他几乎是发了狠地挖着自己的心将言语化作一柄双刃长剑同时捅向兄长和自己。
他疯狂地说着自己对权力的渴望,说着自己对寄人篱下的厌恶憎恨,说着兄长对他不过是怜悯施舍让他感觉无比耻辱。
可能是站着的时间太长,伤口裂开了,不然自己怎么会感觉愈发地疼痛呢?
他在贬低着自己,也贬低着他们之间的兄弟情谊,终于当他说自己不过是赵泽瑾面前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时,赵泽瑾忍无可忍,又是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
第一巴掌打他轻贱人命,第二巴掌打他从始至终毫无真心、到现在还在轻贱赵泽瑾曾放在心中珍藏的情谊。
赵泽瑜知道,这打断的还是兄长对他心中仅存的一丝奢望、情分与信任。
自己从未踏上这宝座,今生却也当真是孤家寡人了。
兄长在最后和那个之前的自己告别,恳求他若有一日在夺位之战中胜出的话能够放过他的家人。
那个兄长心中家人的分类中本来也是有他一席之地的。
“安王殿下,从此山高路远,你我再无瓜葛。”
初时的狂风骤雨不知何时变得静谧无声,而他这一抹前世的幽魂,到如今终归什么都不剩了。
兄长的背影渐远,赵泽瑜看着这背影,终于忍不住无比荒谬地笑了起来。两世以来,他费尽心机,百般算计,终于还是一无所得。
这是他自己的命。
被侍卫捞进去后,赵泽瑜被雨灌进去的脑袋总算恢复了正常。
他掂量了一番自己的身体,觉得要是这样自己处理估摸着明天就别想起来了,在水里泡了太久,伤口十分容易恶化。
无奈之下,他还是让侍卫拿着一枚玉佩去敲了一家药铺的门。
这是当初周徵随手给他的一枚玉佩,赵泽瑜毕竟不像是周徵这样根基深厚,在江湖上也有几分本事,训练些忠心于安王府的侍卫还行,但可靠的医师,却是一个都没有。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当时周徵让他把小命保住了,看来此人当了这些年的皇帝,倒还真是蛮有先见之明的。
赵泽瑜当初还对他打趣:“你这在我大启京城安排暗哨,还明目张胆地告诉我,是真嚣张啊。”结果被周徵给白了一眼,赵泽瑜觉得这个白眼里饱含了周徵对自己脑子的鄙视,但他没有证据。
没想到现在还是得把人找来保命。
周徵的人和他本人不同,都挺靠谱的。这位医师是个大约不惑之龄的男人,并不多话,眼睛都不往旁边多看一眼。
他下手非常利落,三下五除二便将赵泽瑜腰腹间被水泡得发白的伤口处理干净,上药时虽说仍然十分疼痛但已经是药效十分好的情况下药性最温和的了。
赵泽瑜问他要了一副药,能短时间让他失去痛觉,以免什么时候需要应付皇帝,起不来身就完蛋了。
他倒是给了赵泽瑜,不过却转述了一句话:“主上说您最好留着点小命,他还想来看热闹。”
赵泽瑜:“……”他谢谢周徵。
他自己知道身体状况,这个伤势还是得好生卧床休养些时日的,是以十多日后,赵泽瑜于郊外被刺杀,昏迷前上书皇帝称朝中仍有青城派余孽,泄露他和暗影的行踪。
皇帝勃然大怒,严查朝中之人,还真把赵泽恒的人拔除了几个。
然而皇帝派太医前往安王府之时,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挡了回来。他称自己乃是清风谷传人,清风谷因着谷中药学典籍无数遭人觊觎,昔日被几家门派弄得分崩离析、家破人亡。
其中便有一家是青城派,故而他曾发下誓言,谁能替他报仇,他便报恩为那人免费救治十年,但清风谷手艺不外传,他诊疗时不得有其他医者在场。
皇帝到底也不想赵泽瑜见阎王,只是回去后将他留在安王府中的“眼线”召来问了下,没什么异常便也就这般过去了。
这位清风谷传人在皇帝走后一进屋子就嚷嚷道:“你还真是不怕死。”
府中侍卫对此人就像是没看见一般,他将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俨然正是周徵这张脸。
“哎呀呀呀,之前不是还挺勇猛的吗?那么重的伤还敢去那荒郊野外的诱敌?再添一处刀伤是不是特别爽?”
赵泽瑜唇色发白,显然是这般乱动加重了伤势,实在是没力气,横了周徵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总是要将伤势过了明路的,否则我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辞入宫也不是个长久之计,更何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睚眦必报,那些伤我的我总要还回来才是。”
周徵哂他:“叫你当日心慈手软,这下遭报应了吧。一个朝廷中人,做事婆婆妈妈,连江湖中人的心狠手辣都比不上,丢不丢人?”
赵泽瑜同周徵呛声乃是本能,连气都快喘不匀了仍是本能地反唇相讥:“比你强就是了,要丢人一起丢人。”
周徵正打算让这小子知道一番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用着他的医师就得嘴巴甜点,走近一瞧这小子却是睡了过去。
周徵了然,说是睡了过去,倒不如说是晕了过去。这两日赵泽瑜为了引诱那个伤他的人上钩,没少费心思,这会儿体力应当是耗得差不多了。
倒也挺好,省得醒着心思那么重。
周徵正打算去客房也歇着去,走出门却听见大门口有动静,几个轻掠便到了跟前,来人竟是赵泽瑾。
第177章 第二世(九)
周徵只是略犹豫了一下便逼音成线, 让门口的侍卫将赵泽瑾放进来了,他倒是也想看看赵泽瑾有什么让赵泽瑜一直念念不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