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234)
“是啊,我们大启这般地大物博,打了这三年的仗临近的粮仓已然要无法供应了, 还要从琅轩郡等地调来,更何况是北燕了?”
乘风相对想得会多一些:“可北燕挑起战事,又同我们僵持了这么久,当真会甘心这般放弃吗?恐怕这是故意要让我们放松警惕,以暗度陈仓,不可不防。”
各将军将思路都说了一遍,相互补充,赵泽瑜也不多加干涉,只不过是以不变应万变,只叫诸位将军多注意提点麾下将士莫要放松警惕、轻视北燕,谨防其骤然变脸。
不过赵泽瑜倒是多了两个跟屁虫——乘风和薛子言坚决跟在他后面,声称自己历练得已经够了,只想在他身边聆听教诲。
到底许久不见,赵泽瑜倒也有些想念他们,况且如若不出他的预料,以阿若那的性格不会甘心半途而废,只是不知她到底还酝酿这什么样的一战。
他似乎已然嗅到了狼烟的气息,跟在他身边,这二人想必也能见到这世上最激烈的一战。
这般几乎相安无事的小打小闹了两个月,一个晦暗无月的夜里,警报响彻三城,炮火将北境的夜色撕开,北燕竟是三路大军同时向南挺入。
三城急报,不到凌晨,中军处,赵泽瑜等人浑身带着肃杀之意,翻看呈上的军报。
阿若那倾全国之力,每路五万,共十五万大军,三城守兵正据城死守。
赵泽瑜这几年收缩兵线,将九城化为五城,每城驻兵增加,沿线巡逻人数增加,人数对比倒也并非那么悬殊了。
只是三年前那一次欣潼关失守时全城守兵殉国的记忆还记忆犹新,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赵泽瑜,请他下令是死守还是万不得已时可以撤退。
赵泽瑜却紧盯着舆图,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预感在心中似乎提醒着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他忽然问道:“阿若那可有随军?”
有一斥候道:“禀元帅,那北燕女君是在临晖城外率军攻打。”
这临晖城便是赵泽瑜重整北境防线时居中的一城,也是防守最严密的一城,它连通着其他四城,距离赵泽瑜现在所在中军亦是不过两城之地,确实为兵家必争之地,也确实值得阿若那亲自帅军攻打。
可难不成阿若那酝酿了这么久的行动便是这般简单直接吗?
“你走时北燕的攻势如何?”
斥候道:“他们攻势极其猛烈,并且他们不知从何处弄来了火药与分量极重的投石车,恐怕临晖城会守不住啊。”
赵泽瑜猛地看了过去:“火药?”
那斥候点头:“并且分量不小,若非临晖城城门极为牢固,恐怕要给当场炸飞,便是现在北燕在用冲车撞门,恐怕临晖城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他这话一说完,所有人心中都明明白白地出现了两个字:“逆贼。”
火药在朝中一向把控得很严,民间每家的烟火制造使用都是要记册的,而真正的火药只有朝廷的人才知道如何制作,造价昂贵且严禁流出,连定北军所有的份额都不多。
而现在这火药竟然被北燕堂而皇之地拿出使用,若不是出现了逆贼勾连北燕,难不成还是北燕的人潜入京城偷出来的不成?
若是城门不破,以临晖城近两万的兵力与北燕五万兵马对峙还能挺得住,可若是城门破了,以少对多,打巷战的话还是能拖延一段时间。
有人道:“末将愿领兵前往支援。”
无疑,这种双方僵持的战役,大启的将军任谁都不甘心就这般弃城而逃。
赵泽瑜脑海中将所有阿若那可能掩盖的意图过了一遍,便是她再如何悍勇也不可能凭着一己之力与数万军队作战,只要临晖城顶住,她便无计可施。
阿若那擅长在草原驰骋,可她擅长巷战吗?可是临晖城的守兵是必然对城中的一草一木熟记在心的,单凭五万人想要吃下临晖城,也确实太小瞧他们了。
最终赵泽瑜点头:“好,你去,带上一万人支援临晖城,记住,不要硬抗,兄弟们的命也很重要,若是北燕藏了手段实在敌不过,就且战且退。我们要的是最后的胜利,而一些为保全实力的暂避锋芒也是必要的。”
他领命后,一名将领有些奇怪:“元帅,等到他们会合,也有近三万人,我们的兵懂得不蛮干,又有地势上的优势,您何至于这么担心?”
赵泽瑜道:“我在想他们这一次打得实在是太粗糙了,这之前几年我们同被燕交战是何感觉?”
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过了一会儿乘风才道:“他们如附骨之疽。”
赵泽瑜点头:“不错,难缠,细致。可是这一次她直接正面不讲任何谋略地攻打,我始终觉得有些不对。”
有人道:“可北燕从前便是这种风格,现在说不准也是想要一鼓作气。”
那么她又为何要兵分三路?是为了虚虚实实,扰乱他的视线,让他摸不准哪一个才是她的目标吗?
赵泽瑜骤然心惊,急忙将另两城的军报拿来仔细查看:“永晟,你和乘风立刻带一万人马去支援秦老将军所在的清嘉关。”
二人对视一眼,赵泽瑜脸色难看:“当日我出去巡视,叮嘱过新一批的军备送到清嘉关,京城那边查得极严,想要悄无声息地运出这么多火药给北燕实在太难了,但如若是运到清嘉关,再送到北燕的呢?”
这个猜测让一军帐的人都变了脸色:“您是说清嘉关军中人有北燕的内应?”
“可这只是您的猜测,不一定就是这样吧。”
“就是,大帅,依我看,没准是朝……”
他没说下去,但是这位将军的说法代表的是大多数人的想法。比起怀疑自己人,他们更怀疑的是朝廷。
赵泽瑜摇头:“京城与北疆的军备这条线是太子与我各查了三遍确定无误的,北燕的奸细出现在清嘉关这是最有可能的。”
郑永晟和乘风不再磨蹭,当即道:“末将领命。”
赵泽瑜手指出了一把细密的汗来,这三年秦老将军也倾囊相授,让他原本有些兵行诡道的风格渐渐也有大开大阖之风,能够真正以一军之帅的位置统筹全局。
而在确定他能做到之后,秦老将军便基本不再对他的决议有过多影响,反而自己要求去了清嘉关。
赵泽瑜知道论起资历来,秦老将军是这里最德高望重的,老将军选择去收官也是为了自己一军统帅的威严确立。
而且他记得梦中时对那个剑走偏锋的自己,秦老将军仍是隐隐在回护的。
在京中他的亲人唯有兄长一家,而在边关对他好的人,他也不是不在意的。
赵泽瑜的手指有些不安定地抠起了桌子,心中不安之下,一个没用好力,桌角便被他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