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所有人都吃错药了(131)
可被赵泽瑾一瞧,他却浑身生凉,竟想起幼时险些被那眼泛绿光的狼活活咬死的感觉。那时锋锐的狼爪已然在他稚嫩的脖颈旁,只差一点便能轻易豁开幼童的脖子,幽绿的狼眼似是幽冥鬼火,锋利的狼牙带着血腥气似乎能生生咬碎他的脑袋。
隐约之中,赵泽瑾带着幽深而磅礴的怒意的双眼似乎化成了深渊,要将他吞下去一般。
直到阿赫巴将一股略带凉意的内力悄然从身后注入他体内,霍尔王才猛地醒过神来,大口地喘着气。
阿赫巴低声却略带疑问地道:“魔瞳摄魂,他怎么会?”
赵泽瑾一甩袖袍含怒离开大殿,经过霍尔王旁边时霍尔王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睛。
霍尔王这才心有余悸地问:“魔瞳摄魂是什么?”
阿赫巴道:“你可知中原江湖公认的四大门派?”
“知道,不过行晖帮现如今半死不活,差不多只在今年末便该分崩离析了罢,这不是我们来之前搜集到的消息?”
“正是,但这几大门派都只是‘正派’所定,有正便有邪,江湖之中还有‘魔门邪道’。”
霍尔王反应很快:“你的意思是秦王方才对我用的是魔瞳摄魂,而这出自于魔门邪道?”
阿赫巴道:“天下武功练到至高境界已不分什么正邪,我从前来中原江湖挑战时也同魔道之人交过手。他们之所以被称为魔道虽有功法诡谲的关系,更多是因为他们自身行事离经叛道、惊世骇俗、无所顾忌。”
“这魔瞳摄魂虽说名字听起来诡谲,也确然是魔道的功夫,但究其根源并不算邪门。它和‘魔音惑心’相似,却比其更加难以练成。”
霍尔王虽说在草原上长大,骑马打猎也比寻常中原人强,但是不受重视,终究没有入习武一道,对这些江湖事自然也是雾里看花,故而道:“为何?”
许是因为震惊于赵泽瑾习得魔瞳摄魂,阿赫巴生性高傲,寻常时候不大喜欢搭理这毛头小子,这时候却也耐心地解释道:“魔音惑心,归根结底是以音为凭,可通过话语、琴音等将自己的内力融入,迷惑他人的心智。若是被迷惑者内力或是心志之坚在此人之上,那么可造成反噬。”
“而魔瞳摄魂便是以目为凭,可目光比之音要散漫许多,想要单单以目光摧折他人意志所需内力精力以及对内力的掌控要比魔音惑心高出数倍乃至十倍,却更容易被反噬,故而在江湖中魔道中人也很少去练习这等功法。”
“他内力的凝练与功法的境界比我所料还要高,若非他内力不济,你现在可能已然痴傻了。”
霍尔王本来不以为意,可听了阿赫巴最后一句话后背却冒出阵阵冷汗。
阿赫巴道:“他这是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竟是睚眦必报。”
方才阿赫巴偷袭赵泽瑾要毁其神志,令其痴傻,赵泽瑾便原原本本地还给了霍尔王。有阿赫巴在,赵泽瑾本来也没有觉得自己能真的对霍尔王造成什么损害,却仍然动手了。
那么赵泽瑾是否有所留手呢?
正思索着,手臂却被紧紧攥住了,霍尔王浑身哆嗦:“大将军,那我现在如何,他方才有伤到我吗?”
阿赫巴一路钻研武学,成就一代宗师,与人比武时被打断数根骨头险些被人一掌击中天灵盖或是一刀戳进心脏之时都有。
他能以宗师之尊,甘愿对阿若那俯首也是因为她的手段、韧劲与对自己也能下得去手的狠劲。
方才那个阿克鲁那副模样已然令他十分鄙夷了,没想到这个还算有点可取之处的霍尔王也差不多这副德行。
碍于他毕竟还是女君的弟弟,阿赫巴没有翻脸:“秦王只是给我们个警告,除了你今后遇见他会自心中有所惧怕,没有大碍。”
“那如何解?”
阿赫巴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除非你在内力、境界或是心志上超过他。”
霍尔王腿一软,坐了下去。
赵泽瑜“大早上”的被乘风弄了起来,没什么精神,想再回去睡个回笼觉,眼皮却跳得他心惊肉跳的,躺下也睡不着,只得哈欠连天地坐着愣神。
乘风都觉得他家主上一个习武之人,睡不着便起来活动筋骨,打个坐练个功也能清心养神,结果赵泽瑜就给了他一个字:“累。”
算了,之前十多日,也算……累着他了。
昧着良心这般想完,乘风只得伺候着这位梦游的爷把饭吃了,自己忙去了。
赵泽瑜也不是好吃懒做到这种地步,只是不知为何,他一打坐,便会被莫名的心悸惊得无法静心,连话本也看不进去,只得坐着胡思乱想。
他直觉原因可能在下午的和谈之上,可那和谈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便是至强高手,也不过是在他人偷袭之时感觉敏锐,他这是哪里来的直觉。
这般一直到了临近晚膳之时,乘风气喘吁吁一脸惊慌地带着穆云跑了过来,赵泽瑜心中却忽地定了下来,有一种诡异的直觉。
他低声道:“来了。”
穆云站定,眼中也有些焦虑:“安王殿下,我们殿下告诉您,这几日称病莫要进宫出府,等我们殿下的消息。”
赵泽瑜深吸了一口气:“出了什么事?”
穆云一脸为难,赵泽瑜道:“说,你若不说等着传遍全京城我还不知吗?或者,我现在便到宫里问个明白。”
穆云终于明白来时殿下说的不必瞒下安王殿下全部告诉他是什么意思,安王殿下便不是肯被蒙在鼓中,被动怯战的人。
他艰难道:“北燕以罗莫扎草场换殿下前往北燕。”
乘风一时愣住,脑子都思考不了了,本能地看着赵泽瑜。
事到临头,赵泽瑜却反而没了那心惊肉跳的感觉,笑着道:“呦,看来我还挺值钱的。”
乘风急道:“殿下您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我为何笑不出来?”赵泽瑜歪了歪头,仿佛当真天真地觉得去北燕作客便是真的作客一般,“我不过一介十四岁的小儿,于社稷无寸功,在北燕人眼中竟值一片丰茂的草场与依赖其养成的宝马,看来他们眼光不错,知道本王聪慧过人、举世无双。”
穆云本担心他六神无主,现在却被他这反应弄得哭笑不得:“殿下,请务必听从我们殿下之言,这几日千万莫要进宫。”
赵泽瑜没立刻答应,先是嫌弃地瞥了一眼乌云压城的乘风:“行了,你家殿下我还没英年早逝呢,不用这么急着哭丧。”
“我哥呢?”
还没等穆云回话,赵泽瑜便摩挲着下巴道:“估计我哥现在正在宫里慷慨激昂、大杀四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