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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思兮gl(3)

作者: 吕不伪 阅读记录

第2章 诊金

贺连璧是在一间厢房里醒来的。

她一睁眼,迷迷糊糊的,便看见床边坐着一个人。这人背对着她,坐在床边,手里还拿着一卷医书。逆着光,她的背影依旧是那样的虚幻,那样的不真实。

“祝姑娘……”贺连璧开了口,轻声唤道。

“你醒了?”祝秋说着,放下了医书,回头看向贺连璧,又伸出手去抚上了她的手腕,为她诊脉。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贺连璧问。

祝秋收回了手,答道:“已过了一夜了。你这病实在古怪,来得突然,毫无征兆。”

贺连璧一时窃喜,在为自己的伪装技术暗地里洋洋得意的同时,她又忽然注意到了什么,一时竟有些愧疚:“祝姑娘,你昨夜不会一直在这里守着我吧?”

祝秋的衣服首饰还是昨夜里的那一套,她面容上难以掩盖的疲惫更是证实了这一点。也是,她昨日看了一日的诊,夜里又没有休息,在病榻边看了一夜的医书,怎么能休息好呢?

“你昏倒得实在突然,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若在我祝府出了事,便是我们的过了。”祝秋说着,站起身来,似是想活动活动,让自己清醒一些。

绿蕊捧着一碗药走了进来,正和祝秋迎面撞上。绿蕊在外边听见了两人说话,知道贺连璧醒了,便十分关切地对祝秋道:“小姐,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

“没事,”祝秋微笑着摆了摆手,又压低声音道,“本就是我之过,我不该提那诊金的事。”

“这不是小姐的过错,”绿蕊忙安慰着,“若是开了先例,坏了规矩,那才不妥。”

贺连璧虽故意做出一副病秧子的模样,但内力仍在,早就把两人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她不禁轻笑:祝家小姐竟以为自己是被诊金吓晕的。

“祝姑娘,”贺连璧躺在榻上,虚弱地开了口,“诊金的事……”

“诊金的事,是我的玩笑话,还望你不要在意。”祝秋回过头来解释着,依旧是那样的端庄温柔。

“不,这个诊金我一定要给,”贺连璧态度十分坚决,可她立马又软了下来,支支吾吾地道,“可我实在拮据,诊金估计是付不起的。不知可否用别的代替?”

“自然可以,”绿蕊忙道,“从前也有诊金不够的,差了五两银子,那人家最后为我祝府扫了两个月的庭院,在此期间,我祝府给他们包吃包住,没有丝毫亏待。说是扫地抵债,其实也只是走个形式罢了。”

贺连璧一听,眼前一亮。

扫地?这简直是为她专门设计的抵债的方法!她若可以借此探查清楚祝府布局,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贺连璧低下了头,道:“莫说扫地,只要祝姑娘能为我医治,我就算当牛做马也使得。”复又抬头,十分诚恳地说:“祝姑娘是我的恩人,又这样的菩萨心肠。祝姑娘不计回报,是祝姑娘的善;我若不知恩图报,便是我的恶了。能为姑娘扫地,我自己心里也好受些。”

贺连璧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么能胡扯。她觉得自己来一趟祝府,似乎挖掘了不少潜力出来。

“你如今可还有地方去吗?可有家人陪你来?”祝秋问。

贺连璧摇了摇头,又眼眶一红,开始满嘴谎话:“家里人嫌我的病不好治,把我赶出来了。我如今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地方可去了。本想等死,可听说汉阳祝府小姐慈悲心讲,这才来试一试运气。”

“原来如此,实在可怜,”祝秋垂眸沉思一瞬,复又抬头,道,“这病古怪,怕是我外祖也未曾见过,若能治好便是一件天大的功劳。你如今可在我祝府住着,也方便我为你治病。你身体虚弱,扫地这种活计也不适合你,只要你闲时能帮我喂喂我园子里的鱼,我便心满意足了。”

说着,祝秋接过了绿蕊手中的药,又回到了床边。她坐了下来,端起药碗,对贺连璧道:“我也不知这药有没有用,权且试试吧。”

贺连璧瞧了一眼那药碗,看着那黑褐色的药汁,直感觉到那发苦的气息往自己鼻子中钻,她不由得直皱眉头。她若有病,这药喝便喝了,可她是装病,谁知道这么个东西喝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祝姑娘,”贺连璧双眼通红,又开始演了,她一向擅长做戏的,“你待我这样好,比我家人还要好。我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报答你的恩情!”

祝秋一笑:“你把药喝了便是报答我了。”说着,竟要喂她。

贺连璧忙道:“不,祝姑娘,我自己来就好了。你这样的身份不应当做这样的事,你劳累一天了,该回去休息了。不然若累坏了身子,我心里也过意不去。”她说这些话已是炉火纯青。

祝秋听了,眼含笑意,道:“好,那我便回去歇着。”说着,她放下了药碗,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

贺连璧见状,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又听见祝秋吩咐道:“绿蕊,你看着阿贺姑娘喝药吧。她的病古怪,这药可一定要尽数喝下、按时喝下,马虎不得。”祝秋说罢,便似一阵风一样,飘然而去了。

贺连璧愣了愣,抬头望去,却正对上绿蕊的目光。绿蕊正盯着自己,一副认真又严格的模样。贺连璧看了一眼那汤药,不由得咽了下口水:躲不过去了。

“我……”她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嗯?”

“我喝。”贺连璧连忙说着,皱着眉头端起了碗,看着碗中泛起涟漪的液体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一仰脖子灌进去了。

那是她这辈子尝过的最苦的滋味。

事实证明,那药的确是不能乱吃的。贺连璧不过只喝了一碗,便一连几天都没精神,常常昏睡着。

所幸她没有说梦话的习惯,就算昏睡着也是守口如瓶,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她一个暗影派的少主入了这三门之首的祝家,岂不是羊入虎口?

待到药效过去,她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之时,她不由得开始后悔:为什么选了个这么个法子混进祝府?直接闯进来抢了东西就走岂不是更爽快?

虽然她也明白这注定是行不通的,谁知道祝府会把东西藏在哪?若是强闯进来找不到东西空手而归,那才是丢人。丢人也就罢了,若是丢了人还不能为母亲寻到她最想要的东西,那定会让母亲失望的。

贺连璧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时失神。她想她的娘了,那个高高在上却又冰冷无情的暗影派教主贺无名。

贺无名总是带着一个可怖的鬼面具,虽然这在门派里有诸多人效仿,但贺连璧还是一点都不喜欢那面具,因为看起来一点都不亲近……还不如祝秋的画像看起来亲近。

想到祝秋,贺连璧登时打起了精神,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她换了一身绛色衣服,那是祝秋特意让绿蕊为她准备的新衣,然后便出门去了。

她循着记忆里的路找到了祝秋的书房,远远地看见几个小丫鬟在门口肃立着,和那个鸟笼子,她便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了。鸟笼子依旧是开着的,但鸟却不知在何时回来了。贺连璧心中奇怪:怎么竟有人这样养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