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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39)

作者: 裁云刀 阅读记录

沈如晚微怔。

他太敏锐也太直白,竟叫她不知怎么回答。

曲不询紧紧盯着她。

沈如晚微微敛眸。

“对曾经的大师兄很好奇,所以就问问。”她平淡地说,“我对他不怎么了解,但还挺佩服他的。”

曲不询高高挑起眉毛。

“哦,”他顿了一下,像是短暂地凝滞了,“你是说,你佩服长孙寒?”

对别人说自己佩服一个死在自己剑下的大魔头,似乎是件很古怪的事。

如果对面那个听众还凑巧是大魔头的旧识,那就更古怪了。

沈如晚按下这种古怪的感觉。

“对。”是就是是,在这一点上她从来没什么好遮掩的,甚至于倘若有人直言不讳地问起她是否曾喜欢过长孙寒,她也会平静地回答是。

可莫名的,当对面的人是曲不询的时候,她又有些难得一见的迟疑了,话在唇边抵着,又轻轻咽了回去。

最终她只是轻声说,“他用剑很厉害。”

曲不询凝视着她,蓦然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原来,”他声音干干的,“你之前说的那个你佩服又死在你手里的倒霉蛋,就是长孙寒啊。”

……就是他啊?

沈如晚瞥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连这个都想到了。

说到这份上,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也没必要掩饰,“对,就是长孙寒。”

曲不询无言地坐在那里,半晌提起茶壶,又给自己续上一杯,很慢很慢地喝着,半天没说话。

沈如晚也静默了一会儿。

“都是过去的事了。”她有些倦怠地说,“杀都杀了,没什么好说的了。”

曲不询不说话。

他低着头,一个劲喝茶。

“那你呢?”沈如晚忽然问他。

曲不询一怔,抬头看她,“我什么?”

“长孙寒是压力太大,那你又是为什么喜欢喝酒?”沈如晚望着他。

曲不询沉吟了片刻。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说,“谁能不喜欢?”

话语出口,他先一怔。

同样的对话仿佛早已上演过一遍,只是当时和如今的气氛截然不同。

沈如晚看着他。

“可你又为什么要醉?”她轻声问。

曲不询和她对视,头一次有些心不在焉地勾了勾唇角,像是一种敷衍。

他为什么要喝酒?

一半是为隐匿身份,让人没法把他和长孙寒一下子联想起来,还有一半,是为解愁肠。

与其说长孙寒死在她的剑下,其实倒不如说,长孙寒死于归墟,死在他重新醒来,决心抛弃过往的一切、换一种活法的时候。

“那不如你和我说说,你既然不喝酒,又是怎么对酒令这么熟练的?”他不答,转而问她。

沈如晚看了他一会儿。

她竟真没追问下去,垂眸,想了一会儿,轻轻说道,“因为我姐姐喜欢。”

从前在蓬山,她跟着沈晴谙,在修行之余,鲜衣怒马,什么都试过,也什么都懂一点。

多少年过去了,哪怕她再也没碰过,再上手,还是懂一点。

曲不询有点意外。

他扬了扬眉,正要说话,却忽然顿住。

章清昱步履匆匆地从走廊走来,径直走到沈如晚的面前,神色焦急,“沈姐姐,我有事和你说。”

第25章 枕函敲破漏声残(十三)

章清昱站在沈如晚面前两步远的位置, 神情迫切。

她拉开凳子匆匆地坐在沈如晚和曲不询身旁,“我现在总算是知道鸦道长为什么要在东仪岛修建那座龙王庙了。”

沈如晚握着茶杯的手一顿,章清昱在她面前, 从来不会直接坐下, 总要寒暄客套好几句, 然后才拘谨地坐下。

她微微诧异地抬眸朝章清昱看了一眼,很轻微地停顿了一下, 神色不变, “你说。”

章清昱紧紧抿着唇,仿佛很是忧虑。

“其实我们东仪岛上藏着一位修仙者遗留的洞府, 他随手收了个徒弟,把这件事告诉了徒弟。后来徒弟过得不如意,就打起了师父遗留的洞府的主意, 打算来捡漏。”她皱着眉说, “但这个徒弟本性又爱张扬,到处炫耀这件事, 一不小心被鸦道长听说了这件事,从他口中套出了洞府的消息, 鸦道长顺势把那个徒弟给杀了, 来我们这儿找洞府。”

“修仙者的洞府外布有阵法,极其高深,鸦道长没法解开阵法,也无法靠蛮力破开,所以想出了极其阴毒的办法,修建龙王庙, 汇千顷邬仙湖八方灵脉于这一座庙底下, 等到小满那天破开龙王庙, 倒灌入岛上,顺势而下,正好能冲垮洞府外的阵法。”

章清昱说到这里,脸上不由露出惶恐,猛地拉住沈如晚的手,急迫地说,“沈姐姐,你一定要救救东仪岛!如果鸦道长的计划得逞,整个东仪岛,谁也活不下来!”

真是古怪。

章清昱什么时候和她这么亲密不客气过?只怕是她送给章清昱一根针,后者也要惶恐地推拒半天。别说拉着沈如晚的手了,就是并肩走,也总落后半步,谨慎惯了。

沈如晚一瞬不瞬地凝视章清昱。

“这计划真是丧心病狂。”她语气平淡地说着,“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鸦道长会告诉你吗?”

章清昱立刻反驳,“怎么可能是他告诉我的?他连整座东仪岛上的人命都不在乎,要是被我知道了计划,只怕立刻就要了我的命。这是我无意间知道的。”

沈如晚不置可否。

“无意中知道的?”她问,“怎么无意中知道的?”

章清昱抿着唇,忽然很生气的模样。

“沈姐姐,我说的都是真话,绝对没有在骗你。”她说,“如果你不愿意帮忙,现在就离开东仪岛也可以,我心里是把你当成我的朋友,所以才来和你说的。”

这世上任谁会过度自信地说自己是沈如晚的朋友,也不会是章清昱,谨慎和忖度早已刻进章清昱的性格里,成为她自我保护的一种习惯。

在沈如晚面前,章清昱永远只把自己当作一个受过恩惠、且还要继续受恩惠的普通熟人。

沈如晚平淡地看她。

“那你打算让我怎么帮忙?”她问。

章清昱稍稍展颜。

“明夜就是小满,子正时,就是邬仙湖夜涌狂澜之时,届时灵脉倒灌,鸦道长会待在龙王庙里,那里似危实安,是岛上最安全的地方。”她细细地说,“倘若在此之前能布下阵法,改变风水,也许就能让灵脉汇聚点远离东仪岛,向岛外偏移,逃过这一劫。”

她攥着沈如晚的手,神色焦急,“沈姐姐,你那么擅长阵法,岛上的朱颜花都是你救下的,东仪岛这么多人的命,真的就悬在你手里了。”

沈如晚只是静静听完。

“可以。”她说,“我只有一个问题。”

章清昱立刻追问,“什么问题?”

沈如晚神色没有半点变化,抬眼,眸光淡淡,手也慢慢从茶杯上抬起。

“——你真的是章清昱吗?”

话音未落,眼前的章清昱忽然像是一具木偶陡然失去了控制,猛然僵硬在原地,眼底似模似样的神智一瞬消逝,变成鱼目般呆板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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