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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过的白月光来找我了(169)

作者: 裁云刀 阅读记录

从前她心里明白,她在长孙寒眼里只是个没有姓名的路人同门,她的喜欢也只是她一个人的酸甜苦辣,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她对于长孙寒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那时她习以为常,虽然偶尔辛酸,可也都视若寻常,怎么如今知道长孙寒对她并非毫无了解、甚至还有些许好感,只是没她那么浓烈,她反倒一阵酸涩,没来由的委屈:

她那么喜欢他,而他对她却只是有那么一点好感罢了。

这一切像是个美梦,可美梦成真落地,本身就是代价。

她把这份悬浮的感情看得那么重,落在她怀中的时候,便成了沉沉负累。

沈如晚垂眸,似笑非笑,“看来都是拿来哄师妹开心的话罢了——也不知道长孙师兄究竟对多少个师妹说过这样的甜言蜜语。”

曲不询被她问得噎住,气结。

哪还有什么别的师妹了?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沈如晚轻轻哼了一声。

“忘了和你说——”她说,“先前掳走章清昱、被我杀了的那个邪修,和白飞昙是同门师兄弟,白飞昙的异火就是从这里来的。如果你当时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如今也算是水落石出了。”

迟来十多年的真相,以谁也没预料的方式到来。

很迟了,可也没那么晚。

“起码你真的得到了真相。”沈如晚定定地说。

曲不询默然。

沈如晚抿了抿唇。

她轻轻推了曲不询一下,“好了,你还不走?”

曲不询本还在想着邪修和异火的事,闻言,一挑眉。

——他之前是为了问她那个师兄是不是他吧?怎么被她问了又问,竟就想把这事囫囵过去?

他不置可否地看了沈如晚一眼。

可他只是牵动唇角,言辞还没出口,忽然顿了一下,眉头骤然蹙起,一点隐忍般的涩意从眉眼间逸散,像是忽而没能站稳一般,骤然向前倾了一倾,一手撑在她身侧,离她近在咫尺。

在他身上轻淡的皂角气息里,沈如晚不经意闻见了一点血腥气。

“你受伤了?”她微怔。

曲不询不过是一瞬失态,转眼便又直起身,若无其事,“没什么,不过是先前灵女峰崩塌时受了点伤,已快好了。”

沈如晚怎么会信他这胡编乱造的话?

她若只是寻常安稳修行的修士也就罢了,可偏偏她也曾刀口舔血,受伤如家常便饭,最懂治伤疗伤。

她抬手,按在他肩头,语气强硬,“别动。”

曲不询僵了一下。

沈如晚不等他拒绝,顺着那血腥气的来源,探过他衣领,向后抚了一抚,到伤口处,不由怔在那里。

“你怎么不拔除灵气就上灵药了?”她错愕。

第96章 浮生暂寄梦中梦(八)

曲不询身上本就有许多旧伤, 受伤时并未拔除伤口中的气息便直接上了灵药,留下狰狞伤疤。因为时岁消磨,伤口中的气息也都被化解了, 不会再成为折磨, 更不会忽然发作, 让他这样的丹成修士也难耐。

如今在曲不询背上犹有血气的伤口,明显是最近才留下的。

曲不询微微顿了一下。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他语气平平, 仿佛在说什么寻常的事, “拔除灵气要花费的心思太多,不必。”

沈如晚的眉头蹙了起来。

当时她扶灵女峰于将倾已是耗尽全力, 昏昏睡去,醒来时,陈献已帮曲不询上完了灵药, 她根本没看见伤口, 以为包扎如此快,那曲不询受的伤应当很轻, 便也没问,在那之后更是忙于寻找陈缘深, 无暇多问。

没想到, 曲不询的伤口处理得快并不是因为伤势轻,而是因为这个人根本不把自己的伤当一回事!

“我昏睡了这么久,你又不赶时间,为什么不拔除?”她黛眉紧蹙,“纵是再费心思,也不过七八日的事, 总是来得及的。”

当初她去归墟下找他, 重伤后被邵元康救下, 重新挑开伤口,也不过花了十来日拔除灵气,可若把伤口长长久久的留着呢?那就是三年五年,日日夜夜的疼。

曲不询微微偏头望她,神色莫测。

他像是想笑一下,可又沉沉的只剩喟叹,眼神复杂难辨,波澜不惊地说,“你觉得,如今我还能面不改色地把后背留给旁人吗?”

沈如晚一怔。

拔除伤口中的灵气是个精细活,若伤口在后背上,修士是绝难自己完成的,非得由旁人帮忙不可,一般修士都会选择到医馆寻了医修代劳。

可曲不询不同,他经过太多背叛,已没法再交付这般沉重的信任了。

“我还以为……”她自知有失,垂眸说,“我还以为至少你会信邵元康的。”

既然曲不询已经把自己的身份向邵元康坦白了,她还以为他信任邵元康,他们毕竟是那么多年的朋友。

曲不询很淡地笑了。

“这么多年没见,彼此各有人生,就不必再考验人性了。”他语气和缓,不紧不慢的,很平静,“短暂相逢、长久分别,都是过客。”

沈如晚怔怔地望着他。

她根本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听见长孙寒用这样平淡的语气叙述曾经最好的朋友,没有一点怅惘,又或许是都藏起来了,所以听起来才隐约淡漠。

不知怎么的,她忽而问他,“那我呢?”

她神色淡淡的,像是随口一问,并不需要答案。

曲不询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竟也没回答。

沈如晚用指腹推着他的脸颊转过去,轻声说,“低头。”

曲不询顺着她的力低下头。

她微微扯开她的衣领,从领口看去,一道手掌宽的伤疤几乎延伸到肩头,被领口挡住了,看不清究竟有多长,只是这一眼便能明白这伤有多重。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她重复他方才的话,唇瓣紧紧抿了起来。

是她想当然了,他一人独战卢玄晟和翁拂,前者是神州成名多年的前辈,后者又手握山鬼元灵,能引得整座灵女峰当场崩塌,便是曲不询再强,又怎么可能闲庭信步?

他能以雷霆万钧之势斩杀两人,取走镜匣,必定是火中取栗,剑修疯起来,又什么时候能想得起来自己的死活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

“你转过来。”沈如晚低声说,“我给你拔除。”

曲不询幽黑眼瞳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眉眼,把她那一点惘然怜意都收入眼底,不知怎么竟生出几分不自在,转眼又按捺下去,眼睑垂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你倒是很自信,我不愿意把后背交付给旁人,就愿意交付于你了?”

沈如晚一顿。

她这才想到曲不询方才的话里,并没有提到她。

可这又怎么样呢?

“我连人都得手了,又有什么可不自信的?”她淡淡地反问,瞥他一眼,“赶紧转过去,把上衣脱了。”

这理直气壮的样子。

曲不询有点想笑,可又叹了一声,迟疑了片刻,在沈如晚无波无澜的凝视里,忍下那点不自在,把上衣去了,背过身去,留给沈如晚宽阔雄健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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