炬火(189)
原来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如果现在再让他去问黎枳到底选竹马还是选天降，他也知道黎枳的答案不会变。
不是竹马打不过天降。
是谢戈抵不过叶昱钦。
黎枳是谢戈藏在伟大歌颂的友谊之下，最无望的爱人。
————
后来的日子，凌思敏看着正常上班，正常生活的黎枳。
她感觉谢戈的目的，达到了。
谢戈这个名字，在黎枳的生活里不会再出现。
黎枳对谢戈的最后一丝情绪，被谢戈自己消耗殆尽了。
当时凌思敏看到从外面跑进来，不顾众人的视线，径直将黎枳从床上抱起的叶昱钦，她感觉一切都值得了。
是这两个人，终于熬到头了。
谁知道，让凌思敏意外的是，在后面的一段时间里，黎枳都没有主动找过叶昱钦。
凌思敏本想主动去问问黎枳，为什么还要和叶昱钦僵着，但她看到黎枳每天回来那疲惫的眼神，凌思敏又懂了些。
这两个人都太累了，这段感情，让他们两个人都太累了。
他们双方都需要一个契机点，确定下来以后的日子，就是非你不可。
不过凌思敏作为一个局外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她一直都觉得黎枳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姑娘，她自己的事情是不需要外人过多叨扰的。
不过叶昱钦最近好像比黎枳还不好过，当时叶昱钦和廖战他们正准备往回赶，结果还没走几步，二支队队长就说城西那边的事情解决了，跳楼的那个初中生自己因为害怕从天台上下来了。
但叶昱钦作为支队长没能及时接到公务电话，这个原本是要背处分的，只不过那天叶昱钦他们三人确确实实是休假，并且也不是值班备警时期，一时间没接到电话也情有可原。
就上面把他们三人训斥了一番，后来也没给他们记过。
廖战还悄咪咪给凌思敏打小报告，说叶昱钦最近这段时间，天天都在训练，不是在上操课就是去各个单位搞消防演习，还有应急训练等等，整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但以前他没这么主动揽活过，这种过于勤奋，多半就是叶昱钦心情不太好。
说到这，凌思敏突然想起了她说要给黎枳的惊喜，在把这个惊喜给黎枳说之前，她给叶昱钦打了个电话，先给人说了。
“喂！告诉你个事儿啊，你想不想听？”
“我晚上还有操练，你要说快点说。”
“徐泽语和林今好过两个月要订婚了，你知道吗？”
电话那边停顿了半晌，隔了许久后才轻轻笑道：“那你替我说声恭喜。”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他们是正月十五的订婚宴，你过年不回去吗？”
“过年我说不定要轮班，回不去。”
凌思敏坐在黎枳的床上，窗外日暮降临，一轮烈阳将大半的天空尽数铺染上鲜红，中间的那轮赤红，像一个咸鸭蛋似的。
黎枳还没回来。
她眺望着远方，语气有点淡：“是不想回去，还是不能回去？”
对面没答。
过了一会儿，凌思敏自顾自地笑了：“算了，随你，不过徐泽语这次终于把林今好给拿下了，你真不想去见证见证？”
“他俩确实也不容易，”叶昱钦叹息，“如果这次回不去，下次婚礼的时候，我一定抽空回去一趟。”
“他俩的婚礼不一定在陵涟办吧，我估计是在上璃的可能性更大，徐泽语现在天天在公司里忙到飞起，哪儿来的时间专门跑陵涟办婚礼。”
凌思敏随口说着，但最后快要挂电话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问：“徐泽语和林今好都熬出头了，你们呢？还得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凌思敏能听到对面那边有人在吹哨，等哨声吹完后，叶昱钦才开口：
“快了。”他说。
语气似乎有点轻快。
凌思敏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点小开心。
她还主动给黎枳打电话，问她想吃什么，她提前给她点好，还问黎枳有没有什么快递，她去帮她取。
黎枳有点懵，但她还是回了凌思敏，说晚上想吃猪扒饭，挂了电话，她把自己的快递单号发给了凌思敏。
凌思敏知道黎枳在做一个手账博主，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胶带打样往家里寄，快递多的很。
但等凌思敏第一次帮黎枳去取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
凌思敏不好拆黎枳的包裹，只好一股脑地把这些快递盒子一摞摞地往她的桌子下摆好。
她平日里都不怎么看黎枳的东西，但这一次她有点没忍住看向摆在桌子上的手账本。
这个本子恰巧被摊开了，凌思敏她不想看，也能瞟到。
凌思敏的好奇心越滚越大，她没忍住，翻起了黎枳的这个手账本。
第一页的日子，已经是十年前的了。
意思就是，差不多是在高一的时候写下的。
“暗恋的卑微不过就在于，我把你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上，但是你却没有同样地对我。”
“……”
“你能不能只对我好，能不能只爱我？”
“……”
凌思敏帮黎枳合上了本子，蹲下帮黎枳整理快递盒，她笑了笑，暗骂道：
“这个傻孩子。”
他们的故事，应该由他们去说，她这个外人不好多说。
当晚黎枳回来的时候，这才有空跟凌思敏赔罪解释：“这几天我不是故意冷落你的，主要是我们导师突然给我们这个课题组一个新任务，就是一个珍稀植物的育种，她说要我们这几天尽快做出来，所以这就给忙上了，不过这事儿明天应该就差不多了，后天我和我们课题组的同事们就去城郊的玉灵山把这个新育出的种子试着去播种。”
凌思敏不解问：“为啥还要专门去玉灵山啊？我以为你们做实验的都是在啥温室培养。”
“这次的不行，这小家伙只在玉灵山的半山腰长，还是三个月前才将将被人发现这是新物种，是铁线蕨科下的一个新种，我们实验室之前还原了玉灵山的环境，它都不长，所以我们导师说给它播种到玉灵山上去，看长不长。”
凌思敏仰着脖子“哦”了两声，这些她也不懂，黎枳也没打算多说。
但当天晚上，她们吃完外卖，收拾餐桌的时候，黎枳却给凌思敏平地一声惊雷。
黎枳把落下的碎发尽数掖到耳后，面容平静，钻石耳钉衬得她的侧颜熠熠生辉。
凌思敏听见她说：“我想嫁给叶昱钦，从前是，以后也是。”
后来的后来。
凌思敏才真正地明白。
原来真正的爱人之间是会相互怜惜的，而叶昱钦和黎枳之间就是。
想结婚。
恋爱的暧昧对他们来说都是浪费时间。
就像干柴烈火，滋啦一碰，就该熊熊燃烧。
……
第二天实验室的一群人，竟然收拾完工地比较早，导师见大家都忙完了，还把明天要用的东西全准备好了，便高兴吆喝道：“大家最近辛苦了，今晚我请大家去吃个烧烤，咱们庆祝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