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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心上人(138)

他收紧手臂,把她不断往怀里按:“我今晚陪你好不好?你也陪陪我。”怕她拒绝,司泊徽就接着说,“我最近有点累。”

金唯依然在一声声地哭着。

司泊徽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话,“我上周回去后,又去了览市,我小姨生病,在览市住院了。”

金唯似乎不想听这个,扭动了下。

司泊徽按住她:“乖,不说她,不是想说她。如果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会因为你而一起恨,不会让我们小唯受委屈。”

金唯眼底的泪扑通一声又滚落好大几颗。

司泊徽温热的掌心摸着她的脑袋,轻轻揉了揉:“只是她照顾我好几年,所以她生病我得去看她,她走了我得秉着孝道送她。我只是想跟你说,可能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任意自私索取别人的东西而理所当然的安好,享受,一辈子无忧,不会的,就是我的至亲,也不会。”

金唯带着哭腔说:“她死了我也不会原谅她的。”

“我知道,不原谅,不用原谅,死亡不是用来让人原谅的,我只是告诉你,她没有过得很好,她的病有生命危险。只是告诉你,让你心里舒服一点,我知道这些年,我们小唯因为她很辛苦,很委屈,这些都是她造成的,而现在她没有过得很好。”

金唯埋下脸,眼泪像是怎么也止不住,锲而不舍地往外冒着。

“和我回国好不好?我们不用在一起,你想以什么关系就什么关系,但是至少我们,经常见面好不好?我好照顾你,在这里你想要见到我不方便。”

她摇着头,司泊徽亲她一口,继续说:“我知道你不会和别人在一起了,这辈子,我也一样,所以你要知道,你随时可以见我,不和我在一起也可以见我,不结婚我也可以一辈子为你所有,随叫随到,也可以一辈子保护我们小唯,所以你不要觉得你没有我了,好不好?不要乱想,要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不要抑郁。”

司泊徽在她耳边潺潺低语,恳切的语气近乎带着哀求:“如果真的觉得失去我了,我知道你受不了,因为我也受不了,这近一年来是靠着一趟趟的航班我才能维持平静的生活与正常的工作的,所以你不知道你这个样子,我心疼裂了,无法形容。”

“你不能让我知道,这过去十年你受的苦是因为我,然后再让我看着往后一辈子你依然在受苦,依然是因为我,或者你哪天想不开,那我怎么办?那时候,司泊徽就是一片废墟,随风而逝的废墟。”

金唯崩溃大哭。

司泊徽闭上了眼睛,双臂用力将她深深揉在胸膛。

她没有答应他回国,但是答应他好好过,不再乱想。

司泊徽陪了她一晚,一天,第二日送她回家。

秦歆第一次见到秦译口中那位传说中的姐夫。年轻男人身着一袭做工极为考究的白衬衣,给棱角分明得偏显冷酷的五官渡上一层柔和,整个人气质如银月般高悬不可触摸,不过牵着她家小唯的样子,又别提多温柔了。

他给人的感觉,就是不像外面那些有钱的公子哥,老板,会乱来的样子,而是像那种谁也触摸不到的高岭之花,矜贵,从容,会照顾好她的金唯样子。

一眼就觉得稳妥。

他那天在电话里说,他已经来了新加坡二十次…

秦歆当时无法想象,他一个人在这一年里往返新加坡几十次,且没有被他们一家人任何人知道,恐怕就只有金唯知晓他的深情了。

金唯看父母见到他都没有惊讶,反而热情招呼,就猜测是妈妈告诉他了,告诉司泊徽她的状态很糟糕,所以他这趟才会想带她回国,不然司泊徽从来不敢有这个想法。

她也没有去问妈妈什么,只是愧疚于这一年里,让妈妈和继父操心了很多,一直为她担心。

司泊徽晚上的飞机回国,着陆时正值清晨,他给她发消息问她有没有在睡。

那会儿金唯睡着了,这是她很少很少的能在天亮之前入睡的一夜,所以她没有马上回复他,等到天光大亮时,才回他一句,睡了,又醒了。

短短五个字,司泊徽就足以开心许久……她会回复他了,且乖乖听话不乱想,去睡觉了。

览市刚下过一场暴雨,无边的天际只有东边一缕阳光挤破厚厚的云层流泻下来,洒在览市南览片区上。

看完消息的司泊徽站在家门口的车边,仰头看着天边那一缕光出了会儿神,恍惚觉得有一年没见过太阳了。

家里的老司机在一侧开了门等他上车,从没见过他这样高深莫测的神态,一时也不懂,静候在侧等着。

“这场雨,也快停了吧。”他忽然说了这一句。

司机不解地看他,又微笑接话:“夏季总多雨,虽然下下停停,但是总会停的,没有哪一个夏天不下雨。”

司泊徽看向司机,点点头,没有哪个夏天不下雨,没有哪个人生,一帆风顺……

曾经他以为他的人生足够顺风顺水了,哪怕是大学毕业了还要转专业,要离家千里之外,父亲说不过他也随他的意。

从未想过有今天这场风雨。而他的小唯的话,她的风雨已经刮了好多年,这一刻起,就停止了好,以后有的,也他来承受。

上了车,他去医院。

胰腺癌早期几乎没什么明显的症状,梅晚沁检查出来的时候,癌细胞已经扩散,情况和当年她母亲一样凶险。

入院不过半个月,她整个人已经和从前的风光满面判若两人,憔悴无力,整日卧床不起。

司泊徽到医院时,她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病房里有其他舅舅在探望,司泊徽只是坐了几分钟就出去了。

在病房门口走廊恰好碰见他二舅和金益渊在说病情,两个男人面色都沉重,金益渊更是一直是不敢置信的模样。

梅家的其他人倒是经历过当年母亲的病逝,对这个病有种清醒的麻木,知道没救,所以反倒淡然死心,没有金益渊那么大的反应。

金益渊似乎被打击得不行,半个月的功夫老了很多,此刻嘴里嘀咕着几句她才不到五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东西早期一点症状都没有,当年我母亲要不是和晚沁吵架被气进医院,也根本不知道得了这个病,她这次因为她姐来医院,被医生看出脸色不好才检查的,都是一样一样的,知道都晚了。按我父亲说的,都是命的事,她当年因为你们的婚事三天两头和我母亲吵,把她差不多气走,现在她自己也这样。”

说完,梅向北看到司泊徽,招呼了他一句:“泊徽,有事你就去忙吧,医院人多用不到你盯着。”

金益渊闻言,偏头朝病房门口看了过来。

和司泊徽双眸目光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他明显微怔。

大概是梅晚沁人好的时候,和他说过他和金唯的事了,所以此刻他见到这个名义上的外甥,表情有些掩藏不住的心虚。

司泊徽也没有像往日一样虚情假意地还喊一声姨父,今天莫名不想再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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