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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纸鸢(87)

作者: 星河蜉蝣 阅读记录

马路到水库之间有一条很长的下坡路。

一辆黑色的轿车,正以一个很快的速度,朝水库的方向溜行。

谢斯止追上去与那辆车子并行,他摇下车窗,看到昏迷的许鸢被束着安全带绑在驾驶室内。

她还穿着白色舞服,歪着头,熟睡时的模样香甜柔软,像个小孩。

一整晚,无数人为她奔波来去,可她却能睡得这么安静。

“许鸢——”

谢斯止喊她。

迷药的效用很强,他叫不醒。

他眼底蕴起一抹阴郁而疯狂的颜色,脚踩油门,超过了许鸢的车。

在车身整个越过之后,他一打方向盘,将车子横了过来,去挡那辆车的下滑趋势。

而直接怼上那辆车车头的位置,是裴霁言所坐的侧面。

原本,车头该飞速撞上裴霁言所在的副驾驶,他不死也得重伤。

可最后一秒,谢斯止大发慈悲地朝前开了一米。

于是,车头堪堪避过了裴霁言,撞在了车子中后的位置上。

许鸢那辆车的下滑势态被短暂地阻止了。

谢斯止解开安全带下车,飞快地把昏迷的许鸢从驾驶室抱了下来。

她人刚离开驾驶室,那车就撞开了他们的车子向下溜行,滑进了水库中,溅起一抹巨大的水花。

那撞击力让人头晕目眩,虽然没有受太重的伤,可是刚才,裴霁言确信,他在谢斯止眼中看见了一抹深入骨髓的冷意。

——他原本是想要他死的。

谢斯止没打算掩饰什么,他冷笑:“你的命先留着。为了救她而死,这么大的人情,才不要你欠她。”

“你真是幼稚。”裴霁言捂着受到撞击的手臂,“许鸢没事吧?”

他想凑近看她,谢斯止抱着许鸢避开:“不劳你费心。”

许鸢四肢软软地勾住了他的脖颈,在意识昏聩之时,她呢喃道:“谢斯止……”

就这一句,蓦然让少年的心柔软了一刹。

——她在喊他的名字,即使意识不清醒时,她的梦里,也有他吗?

谢斯止抱着她朝坡上走去。

整个水库的范围倏然被探照灯照亮。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隆声,无数救援的车子朝坡下开来。

想也知道,这些人是谢盈朝派来的。

黑色的宾利停在谢斯止面前。

车门拉开,露出了谢盈朝平静的脸。

保镖下车,要接他手里的许鸢。

谢斯止没有放手,他静站着,与谢盈朝对视。

那一刻,谢盈朝清楚地从少年眼中看到——深重的占有欲与阴郁戾气,正在疯狂滋长。

谢斯止已经快要藏不住情绪了,他所有的心思一览无遗。

至此,谢盈朝再没有半分怀疑。

“辛苦了,把她还给我吧。”他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平静地说道。

……

许鸢醒来时,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她搓了搓眼睛,看见谢盈朝端着一杯红酒,站在落地窗前。

“谢先生?”许鸢喊他,“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您怎么在这?”

谢盈朝垂着眼眸,随手将酒杯放在了桌上。

他穿着居家的黑色睡袍,许鸢已经很久没有见他这副模样了。

“郑小姐呢?”她问。

往常夜里,他都会和郑嘉薇待在一起,很久没有来过她的房间了。

“郑嘉薇失踪了,今晚过后,弗拉克斯曼小姐的推选位只属于你。”

谢盈朝伸出指尖,捏住了她雪白的下巴,“就像你,只属于我一样。”

他手下用了力,让许鸢很疼,她想挣脱,却挣不开。

男人的语调里暗含危险。

许鸢被推到床上,裙子转眼间就被扯成了碎片。

太久没有做过这种事,被蛮横对待的一瞬间,许鸢疼得眼泪出来了,她脑袋昏昏沉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样态度的方式做这种事。

“谢盈朝……”她推他,男人纹丝不动。

谢盈朝一向内敛,就连最亲近的人也很难看出他的喜怒,很少会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

他盯着女孩,她反抗无用,只能闭着眼睛忍耐痛苦。

他想起今晚礼堂的舞台。

她如同一只翩跹的蝶,纯洁、轻灵,脆弱中带着一丝致命的吸引力,只要看一眼就会被吸引,任谁都不例外。

这样漂亮的一只蝴蝶,他很不想放她去到外面的大千世界。

周围环伺的猎手,对她而言太危险了。

不,危险的是他。

他才是那个被觊觎宝贝的人。

在许鸢昏迷的时间里,谢盈朝一直在思考。

如果她没有来到庄园,人生会是什么模样?身边站着的男人又会是谁?

今晚不光谢斯止在他面前败露了痕迹,他车上那个裴家的小子似乎也藏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只要一想到,他的女人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一想到,在未来,她身边或许会站着别的男人,一想到,她心底深处对他根本没有感情,他就无法控制动作的粗暴。

她是他的。

就算对他没有眷恋,也不允许被别人觊觎。

经历了几个月漫长的忍耐,谢盈朝发现——他的感情比想象中还要深得多,对她的渴望几乎把他的理智焚烧成灰。

就连情绪都失控了。

因为一个女人而产生的类似嫉妒和不甘——这样的情绪,过去从未出现过。

蝴蝶被骤烈的风雨打湿,粘在了他的掌心里,只能孱弱地扇动着翅翼。

意识模糊时,许鸢听到谢盈朝在她耳边问了句:“谢斯止的感情,你知道吗?”

许鸢的身体,一瞬间僵硬了。

……

天边隐隐翻起了一丝鱼肚白。

庄园后那荒凉的地带几乎没有人去,热烈的簇拥着这里的,只有一望无际的玫瑰田。

在花匠的照料下,玫瑰的花期很长,盛夏里依然浓烈。

小楼后的池塘荒废了许多年。

只是谢斯止记得,在他小时候,这里曾经是片荷塘。

每逢夏日荷花盛开,母亲会在盛夏时摘莲蓬,剥莲子为他煮甜汤。

小谢斯止不想她太辛苦,有时晚上会一个人偷偷溜到池塘边摘莲蓬。

在寂静的深夜里,他总能听到,从女人房间的窗口传来的压抑、痛苦的声音。

许多年前的记忆,和此刻影影绰绰重叠在一起。

许鸢在哭。

并不是撕心裂肺,而是隐忍、嘶哑的,小声的啜泣:“谢盈朝,我不要了……”

下一秒,她的声音就被尽数堵回唇中,归寂于黎明前的黑暗里。

谢斯止点了一根烟,却一口都没有吸。

直到燃烧的烟头烫到了他的手指,他才将它丢到脚底,用鞋底碾灭。

在这里的每一秒,都像有把刀子在心口剐着,可同时,也能促使他下定某种决心。

一整夜,他都没有离开。

荒废的池塘里,荷花的枯枝交缠。

谢斯止摘了腕上的沉香珠,伸手触碰背后那浮着绿藻的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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