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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纸鸢(157)

作者: 星河蜉蝣 阅读记录

“哈勒姆先生……”她偏头看了眼哈勒姆。

他一天一夜都在开车,疲惫不堪:“怎么了,小姐?”

他声音嘶哑,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公路。

许鸢把想要问的话咽了回去,她说:“我的胃突然不舒服,一会儿经过药店,想去买几袋胃药。”

“就要到首都了,您不能坚持一下吗?”

许鸢捂着胃部:“真的很痛,拜托了。”

她皮肤原本就白净,乍然一看,很像因为生病而产生的虚弱颜色。

哈勒姆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两小时后,车子停在一处小镇的药店旁。

哈勒姆下车,寸步不离跟着许鸢,陪她进了药店。

医生给她开了胃药。

许鸢接过药,抬头,虚弱地看着哈勒姆:“隔壁有商店,拜托您去给我买瓶水吧。”

用水服药也在情理之中,哈勒姆没有拒绝,离开了药店。

许鸢立即用不太标准的当地语言询问医生这里的位置,得到答案——这里,是瓦巴城外的一座小镇。

——瓦巴城。

与首都在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

那晚会议室门口,她亲耳听到伊诺克对谢斯止说——金斯莱家族目前的据点,正是在这个城市。

一阵凉意瞬间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她借药店的电话打给谢斯止,对面无人接听。

哈勒姆买水的地方就在旁边,很快就会回来,没时间给她犹豫了。

许鸢从药店的后门跑了出去。

瓦巴城在金斯莱家族的控制之下,周边的小镇多半也是。

此刻,许鸢无法向任何人求助。

就连谢斯止最信任的哈勒姆都被金斯莱家族控制了,那些人想要抓她,那么独自一人躲起来才是最安全的。

她朝人少的地方跑去,刚出小镇的街道,还没来得及进入沙漠,背后就响起了车声。

哈勒姆追了上来。

他下车,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看着她:“许小姐,你跑不掉。”

他一步步走近:“前天傍晚酒吧见面后,金斯莱家族就绑走了我的女儿,如果不能把你交到他们手上,她会死的……”

许鸢穿着谢斯止宽大的冲锋衣,手放在衣兜里:“你可以告诉谢斯止,他一定会帮你。”

“来不及。”哈勒姆眼睛赤红,“你不知道金斯莱家族的手段,他们会把她丢给最凶残的男人,会让她屈辱地死去,她才只有十五岁,这是谢斯止与金斯莱家族的旧仇,我的女儿,她是无辜的,不是吗?”

许鸢问:“那我呢?”

哈勒姆一愣。

许鸢说:“我落到他们手里,又会怎样?”

“抱歉。”哈勒姆痛苦地说,“我没有别的选择,只有你才能换回我的女儿。”

许鸢后退一步:“请您止步。”

哈勒姆没有理会,依然在一步步靠近。

许鸢插在衣兜里的手拿出来,一把小巧的手.枪出现在她五指间。

这是临走前谢斯止给她的,她一直贴身放着。

枪口对着哈勒姆,男人脚步停下。

“请您把车钥匙丢过来。”

哈勒姆被她用枪抵着,只得将钥匙丢到她脚下。

许鸢捡起,歉疚地看着哈勒姆。

“拜托了,我女儿,她才只有十五岁。”他眼睛通红,“金斯莱家族的人说,他们不会伤害你。”

“这样的话,您也不会信吧?”

许鸢咬牙,对着他的大腿开了一枪:

“您现在要立刻回镇上请医生治疗,我建议您对谢斯止坦白。”

“金斯莱家族未必会放过您的女儿,只有谢斯止,他才是能帮到您的人。”

哈勒姆倒在地上,腿上鲜血如注。

许鸢没有再看,她拿钥匙发动了车子,开向了沙漠深处。

哈勒姆撕下了衣服的布料,绑住伤口止血。

七年前那晚,金斯莱庄园火光冲天。

那少年站在火光之中,白皙的脸颊与修长的手指满是鲜血,他笑起时的模样,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时隔多年,哈勒姆仍然记得。

一想到谢斯止的手段与报复心,哈勒姆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

三天后。

瓦巴城。

一个裹在黑色卫衣里的人,穿过嘈杂的街道,走进角落没有招牌的工艺品小店。

卫衣宽大,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颊。

他进店,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漂亮的面孔。

这是谢斯止来到瓦巴城的第三天。

城市外表看上去平静,但其实水面之下已经暗潮汹涌了。

瓦巴城几乎全在金斯莱家族的控制之下。

无论政府机构还是商铺,甚至经常能碰到一些持枪的人在街上巡逻。

在这样的地方,隐匿自己的行踪是很困难的。

不过对于谢斯止而言,还能应付。

这几天他一直游走在城市暗色的地带,夜里的住处更是隐蔽到连拾荒者都不会经过的废旧工厂。

谢铎在首都准备营救人质。

但瓦巴城里的一切都被控制,消息很难流出。

不亲自来一趟,很难探听到更加具体的消息,凭此制定营救的计划。

在瓦巴城的三天里,谢斯止大概摸清了金斯莱家族的现状。

——艾琳·金斯莱,外号黑色罂粟花,上一任掌权人的小女儿。

七年前那晚,她在外国旅行逃过了一劫。

七年后,她回到N国重新组建了家族的势力。

她的亲人都死在谢斯止手里,恨他入骨。

金斯莱家族武装势力建立前期的资金,则是由令一个恨着谢斯止的人提供。

——伊恩·弗拉克斯曼。

不过他只负责提供资金,金斯莱家族所有的决策则是由一个神秘的男人做出的。

比起艾琳,他才是此时金斯莱家族真正的掌权者。

他进入的这家店位于瓦巴城边缘,是城内地下消息流通的地方。

老板不为任何人做事,内战那些年,半座城市都毁在战火里,这店依然屹立在政府军与反政府军的夹缝之间,时至今日,每天还会有很多人来这里打探消息。

老板是个风姿绰约的女人,叫朱迪斯。

谢斯止与她认识了很多年,还算有些交情。

一天前,他来这里打听金斯莱家族那个男人的信息。

她说需要时间去查,让他第二天傍晚再来,此刻,就是约定好的时间。

朱迪斯正在柜台后编织工艺品,她看见谢斯止,神色有些不自然。

“有结果吗?”谢斯止随手放了几张钞票在桌上。

朱迪斯神情凝重,递给他一部手机:“接了这通电话,你会得到想要的答案。”

谢斯止拧眉,将电话放在耳畔。

话筒里,没人说话。

夕阳穿过破落的街巷,映入小店的窗棱。

沙漠的风卷起黄沙,吹落在荒芜的街道上,又撞得屋檐下风铃轻响。

满屋草编的手工艺品,在这黄昏的光线里透出一股凄凉和衰败的颜色来。

朱迪斯停下手里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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