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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纸鸢(150)

作者: 星河蜉蝣 阅读记录

第82章

许鸢赤脚抵着干净的床单。

她抱膝靠在床头,薄被掩住小腿。

睡前还没有发觉,醒后才发现沙漠的夜晚冷得出奇。

谢斯止出去很久了,五分钟,也许是十分钟。

他穿得很单薄。

许鸢的记忆中,谢斯止似乎不怕冷。

从前冬天最深的时候,积雪把庄园整个掩盖,他也只是在衬衫外面套一件大衣。

尽管有保镖撑伞,进到房间也还会带着一身湿漉漉的雪花,粘在黑色的大衣上,像秋日飘散的芦花。

他不怕冷,却怕把冷意传给她。

每次都要在门口脱掉外衣,冲过热水澡,才会上床抱住她。

那些夜里,被他温热的胸膛贴着,让许鸢有种被一只汗涔涔的小狗拥住的感觉。

沙丘上月亮正圆。

谢斯止离开时拉开了房间的窗帘,对她说:“如果害怕,就看看窗外的月亮。”

许鸢望着那轮月,苍白,寂静。

在它之下,大地陷入了荒凉,却让人莫名地心静了。

门外嘈杂,肉.体撞击集装箱的声音激烈闷沉,伴随着痛苦的闷哼。

她竖着耳朵听,想分辨出那些声音里哪一道是谢斯止的。

在发现都不是之后,暗自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又觉得这也没什么好的,像他那样恶劣的人,应该被狠狠打上一顿才对。

渐渐的,打斗声小了,取而代之的,是谢斯止朝枪膛里填充子弹的声音。

许鸢听见,他问了对方几句话,对面痛苦地回答,几秒后,枪声响起,男人们惊恐地吼叫。

谢斯止又说了几句话。

一阵短暂的安静过后,接连的枪声快要震碎许鸢的耳膜。

月色之下,一切归于寂静。

谢斯止推门进来。

他白净的脸上溅了血珠,手臂被刀子划开了一道十几厘米长的伤口,万幸的是,没有伤及重要筋脉。

他取出一条干净的白毛巾,按在伤处:“我们要离开这里。”

许鸢连忙从床上起来,她穿好鞋子,快速地把两人的行李收好。

走出集装箱时,她看见了一地狼藉。

五个男人都被一枪穿过了眉心,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地上散落着几把砍刀,那正是谢斯止手臂伤口的来源。

这不是许鸢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人,但还是会为此感到心惊。

冷白的月光抚过,尸体还残留着体温,粘稠的腥血流了一地,令人不适。

但许鸢清楚,在这样法律管辖不到的地带,今夜死的不是他们,就是她和谢斯止了。

“走吧。”谢斯止淡淡道,“他们背后有团伙,人没回去,同伴很快就会找来。”

他去拉车门,许鸢拦住:“我来开车吧。”

谢斯止:“你会?”

“谢盈朝从前教过我。”许鸢平静地说,“你睡一会儿。”

谢斯止松开拉着车门的手,坐上了副驾驶。

许鸢发动车子。

谢斯止没有睡,他靠着椅背,目光静静地落在前方。

公路一条到底,视野里没有任何障碍物,只有两侧起伏的沙丘,在月色里垂下着漆黑的影子。

“你今晚一直不睡,是不是早就知道那家汽车旅馆有古怪?”寂静中,许鸢忽然问道。

“算是吧。”

许鸢偏过头看他:“算是?”

“看路。”谢斯止伸手扶住她的方向盘。

许鸢开车还不熟练,她转头时,连手中的方向盘也一起转了,车子差点冲下公路开进沙漠里。

“抱歉。”她连忙转过头,认真地扶好方向。

“N国的公路帮一向暴虐,沙漠沿途许多旅馆都在他们的控制下,黑店很难分辨,与其一路提心吊胆彻夜不眠,不如想办法得到一个黑名单。”

他递给许鸢几张沾血的纸条,上面用不同字迹的斯瓦希里语写着十几个相同的旅店名。

“有了这个,之后就可以放心住店了。”

原来不久前谢斯止在门外和那几个人说话,是为了让他们写下一路上危险的旅馆。

四个人,四张纸条,有人撒谎就能一眼看穿。

最开始,那些人没有老实交代,所以谢斯止第一枪是对着那个叫吉姆的前台开的。

他求饶了很久,子弹依然穿透了他的头颅。

死了一个人之后,剩下四个人就不再耍花样了,尽管如此,最后还是没有逃脱死亡的下场。

对于手上沾了五个人鲜血这件事,谢斯止显得很淡然。

不知是因为困顿还是因为失血,他眼皮微微垂着,有些没精神。

开出几十公里,许鸢缓缓在路边停车。

谢斯止眉眼不抬,淡淡地问了句:“又在怪我残忍了?”

“没有。”她问,“刚才你说,害怕就看看月亮,这也是你在N国学到的东西吗?”

谢斯止嗯了一声。

那年他从N国回来,一身狰狞的伤疤。

无论她怎么问,谢斯止都对伤痕的来历绝口不提。

但任谁都能看出,他一定经历了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你从前,在N国看过月亮?”

他静了静:“是。”

许鸢垂下眼:“原来你也会害怕。”

“只要是人,就会恐惧。”谢斯止不以为意,“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怕?”

人有敬畏心才会有恐惧,像他这样漠视一切的人,会产生类似恐惧的情绪,确实让人无法想象。

只是许鸢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在恐惧时,望向月亮。

“因为像你。”察觉到她的心思,他轻声说道,“你很像一盏月亮,我说过的。”

许鸢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手臂伸过来。”

她解开安全带,从后座拿了一个药箱。

临下飞机前,谢铎告诉她,车上备了很多日常应急的东西,药箱就是其中之一。

谢斯止怔了怔。

许鸢看他:“怕疼?”

他笑了,拿开毛巾。

血已经把毛巾浸湿了,应该是很疼的,可他一路上一声没吭。

许鸢取出缝合用的针线,跪坐在驾驶座的软垫上,拿过他的手。

“你会缝合?”谢斯止凝视着许鸢。

她看着伤口,不知是被血淋淋翻卷的皮肉吓到了,还是忧虑自己不熟练,神情凝重:“之前参与弗拉克斯曼小姐评选,读过医药类的书籍,上面有讲缝合的知识。”

“所以,我是你练手的工具?”

许鸢没有回答。

她纯粹、干净,没有半分杂质,这种血污的东西本不该和她有什么联系。

但太过干净,就会让人产生一种恶劣的欲望。

想把她拥在怀里,破坏掉她的美好,再用滚烫的血把她弄脏,这样她就会沾染上自己的味道,或许会成为他的一部分也说不定。

许鸢用双氧水和生理盐水将伤口清创之后,手中的针尖抵住他皮肤。

她第一次做这种事,下手的轻重掌握不好,扎进去的一瞬间,谢斯止嘶了一声。

她手下一顿,连忙放轻了力度,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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