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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纸鸢(113)

作者: 星河蜉蝣 阅读记录

能成功离开,固然是因为谢静秋做了这些年的继承人有些人脉和手腕,但也和谢斯止那晚被绊住有关。

因为许鸢吐血,他没有亲自去追。

等到第二天许鸢的状况稳定之后,她和谢盈朝乘坐的飞机早已辗转几个国家,失去了踪迹。

谢斯止对此不以为意。

谢家上下尽数被他握在手里。

谢盈朝失去了权力,失去了心腹,失去了一切。

就算侥幸留住一条命,此刻的他一无所有,也无法掀起什么浪花。

从医生进门起,谢斯止的目光就一直落在面前的显示屏上。

干净的屏幕上,映着许鸢房间内的画面。

因为医生的叮嘱,他很久没有出现在许鸢面前了,怕对她再造成刺激。

只是每一天,他都要听医生汇报她的身体状况,以及长久地坐在监视器的屏幕之前,查看屋里许鸢的状态。

大多数时间,许鸢都待在床上,或躺着,或抱着膝盖发呆。

只有在丽桦和医生进门的时候才会改变一下姿态。

即使隔着屏幕,也能看出她瘦了一圈。

医生口述的内容和昨天一样:“许小姐的身体依然很虚弱。”

谢斯止冷淡:“距离你为她治疗,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医生扶了扶眼镜:“我问过佣人,昨天许小姐依然没有吃饭,只靠营养针剂维持身体机能的运转。”

“她不吃东西,也不肯吃药,底子太差……”他顿了顿,“再这样下去,就要留下病根了。”

谢斯止挑起眉梢,脸上挂了一抹寒意。

许鸢快半个月没吃东西了,送去药也一概不喝。

十几天前,医生就为她开了营养针。

但每个人的体质都不同,对许鸢来说,营养针并不能完全替代食物,让她好起来。

谢斯止眼见着,她一天比一天虚弱了。

“是你说,我不要出现在她面前,才能让她快点好起来。”

“是的。”

“就我所见,她并没有好转。”

“我只是一个医生。”医生说道,“病人不吃饭,不吃药,我也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谢斯止靠着椅背,他闭上眼,摘下腕上的沉香珠轻轻盘动。

书房忽然安静下来。

深知这位年轻的掌权人是怎样一个狠角色,医生后背渗出了冷汗。

尽管谢斯止没有说什么,但医生就是觉得,如果治不好那位小姐,他发起疯来会让自己偿命也不一定。

“我的建议是……”为了保住工作和小命,医生谨慎地措辞,“如果许小姐还不肯正常吃饭用药,就要考虑请心理医生来了,如果她拒绝心理治疗,或许可以试着让她生活在放松的环境里。”

“也不要干涉她的选择。”

对于许鸢和谢斯止之间的关系,医生隐约听说了一些。

在大哥离世后,将大哥的未婚妻据为己有,任谁都能看出,那美丽脆弱的小姐是被强行关在庄园的。

“比如,让她住到庄园之外的地方,换个环境,或许会好一些。”

“换个环境。”谢斯止眸底的光芒阴冷,“你是想说,让她离开我?”

医生被他用这样的目光盯着,脊椎骨朝上蹿起的冷意越发得明显了。

“只是建议。”他硬着头皮说道,“您可以不采纳。”

谢斯止按灭电脑屏幕,许鸢房间的画面消失了。

他站起来,把沉香珠戴回手腕,嗓音平静:“我会让她吃饭。”

第59章

许鸢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吃过饭了。

每天大多数时间,看似待在床上,实则睡眠的时间很短。

一睁开眼睛,她所希望的,就是不要看见谢斯止。

这些日子,谢斯止也真的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但今天,她所希望的情况没有到来。

夜幕降临时,天空又飘起雪花。

卧室的房门咔嚓响了。

医生刚离开,往常这个时候,不会有人进来。

许鸢侧躺在床上,正凝视着窗外的雪。

透过玻璃的倒影,看见了此刻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谢斯止站在门边。

天气很冷,他从书房走来,只穿着单薄的黑色衬衫。

一路上风雪交加,他身上粘了落雪,进入温暖的屋内,雪片融化了,他衬衫湿漉漉的,额前漆黑的头发也被打湿了。

见到他那一刻,许鸢下意识把自己蜷缩起来,流露出戒备的姿态。

她的一点小动作没能逃脱谢斯止的眼睛。

他漂亮的眉梢团起了一丝戾气,但很快,就被他藏起来了。

“医生说,你还没有吃药。”

他走进房间,脱掉沾湿的衬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干净的换上。

衣柜里放着他和许鸢两个人的衣服。

就好像,他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这里是他们共同的家。

谢斯止总是会为这些小的细节而感到愉悦,即使他心底的想法,许鸢从不了解。

换上干净的衣服,又把双手弄得暖了,他才走到女孩面前,单膝点地,跪在床前的地毯上:“不吃饭,不会饿吗?”

佣人端进来一碗白粥和一碗黑色的药液。

许鸢从前的口味就很清淡,生病的时候胃口不好,更吃不下别的。

谢斯止接过粥碗,舀了一勺粥,唇抵在勺边,轻轻吹凉,才送到许鸢嘴边。

女孩凝视他,往日温润的眼眸里装了太多衰败的东西。

明明从前在谢盈朝的身边,她眼里还有光的,现在,那光却熄灭了。

谢斯止:“要先吃饭,才能吃药,否则身体怎么能好起来?”

“好起来,之后呢?”许鸢不解地看着他,“继续做你手中的工具?还是说……”

她顿了顿,“你想要的都得到了,工具对你而言已经没有意义,现在的你,更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玩具?”

许鸢很温和,但这不代表她的嘴巴不会刻薄。

这一点,谢斯止早就知道。

但真的被她用话刺伤的那一刻,他的心还是会疼。

就算过去的他很糟糕,他以为许鸢至少能够感受到,他从没有像谢盈朝一样,把她当成类似玩具的东西。

床头的灯光映在许鸢蜷曲的眼睫上,将她眼底的冷清照得清清楚楚。

那不是谢斯止所熟悉的、温顺的女孩。

或许她本身也不是一个多温顺的人。

小时候的她不顾保姆的阻止,走到他面前递给他一瓶热牛奶的时候,他就该意识到这点。

许鸢从来都有自己独立的人格与灵魂。

往日的温顺,只是在她自己无法左右的处境中,为了活下去而做出的适者生存的改变。

她从前可以为了生存而低头,现在却不管不顾了。

这很难不让谢斯止觉得,自己在她心里,远比谢盈朝要糟糕无数倍。

“你讨厌我了,是吗?”他嗓音沙哑。

“请放我离开。”

许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长久没有吃东西,她很虚弱,声音低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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