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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纸鸢(11)

作者: 星河蜉蝣 阅读记录

谢盈朝没有再说话。

许鸢回到了住处,和他礼貌地告别后走进了小楼。

谢盈朝站在楼下的玫瑰花园前,盯着那血染一般妖艳盛开的玫瑰。

丁管家站在他身旁,低声汇报:“……不光是许鸢小姐,那药,其他小姐也都按时按量地喝着。”

“停了吧。”见丁管家不解,谢盈朝淡淡道,“我是说,把许鸢的药,停了吧。”

丁管家点头:“今晚您有安排吗?”

谢盈朝望着灯火昏暗的小楼。

许鸢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里,但在消失之前,他瞥见了一抹影子。

纤长的小腿,柔软的腰肢,乌发蓬松柔顺。

他抬起手,幻想着手指穿过发丝扼住少女的感觉。

好似把一朵清淡的含苞百合,一寸寸剥开花瓣,在手里蹂.躏、捏碎,看它露出凌乱而破碎的美。

想到这,一股奇异的兴奋在体内肆虐翻涌,带给他无尽的干渴。

他修长的手指抵住领口,难耐地松了松领带。

丁管家留意他的动作:“我去通知许鸢小姐?”

谢盈朝静了一会儿,缓慢地摇头。

……

昨夜喝了香槟,许鸢的体质对酒精抵抗力很差,睡到中午才醒。

这对丽桦而言简直是比地球爆炸还要震惊的消息。

——她的许小姐,每天清晨五点起床读书,昼夜不辍的许小姐,竟然也会睡懒觉。

许鸢睡醒揉眼睛:“给我倒杯热水好吗?”

已经十二点过了,许鸢问:“丁管家没来送药?”

丽桦开心道:“您以后不用再喝那药了。”

“怎么突然停了?”

“我也不清楚,但这是好事。”

许鸢敛下眼眸,安静地笑。

“昨晚……是钢琴老师送您回来的?”

许鸢嗯了声:“是啊,赵老师是个很温和的人,我们一起吃了晚餐,他给我讲了许多财阀家族的趣事。”

“赵老师很喜欢您吧?”丽桦试探地问。

许鸢顽皮地眨眨眼:“怎么会?我们才见过两面,他送我回来只是因为绅士,别多想。”

钢琴课一周两节。

那位英俊的钢琴老师常夸许鸢有天赋。

他上课并不关注谢家的少爷与小姐们,唯独喜欢教许鸢。

每逢钢琴课,许鸢就在他的指点下学琴。

一开始的生疏已经完全不见,一首曲子弹下来流畅悠扬。

有时候两人会四手联弹。

每当这时,谢家的少爷和小姐们都会坐在座位上,充当着无情的鼓掌机器。

直到快要下课,钢琴老师才恍然想起屋里还有别人。

于是敷衍地叫他们过来随便弹一段,再随便点评一下,而后草草下课。

课后,谢盈朝常邀请许鸢吃晚饭。

饭间,他会给许鸢讲些大财阀家族的趣事,许鸢很喜欢听。

作为朋友间的你来我往,她也会和男人讲述自己的从前——在一个幸福温暖的家里,无忧无虑的成长。

除此之外,谢盈朝还会和许鸢谈论文学、艺术、宗教。

令他吃惊的是,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少女竟然能轻松地借住他任何的话题。

“我母亲曾在F国留学。”

许鸢笑容清甜灿烂,叫人打心里喜欢。

“她的老师是F国有名的艺术大师,受他熏陶,她对国外的艺术文化很敢兴趣,也捎带着影响到了我,不过作为代价,我的理科成绩就叫人头疼了。”

餐厅的吊灯明亮。

许鸢小鸟一样只挑了几块沙拉里的小番茄吃。

谢盈朝凝视着她,许鸢摸了摸脸颊:“我脸上有东西吗?”

男人笑着摇摇头:“你的身体最近怎么样了?”

“好多了。”许鸢说,“快夏天了,夜里没那么凉,托这天气的福,能睡个好觉。”

男人垂眼,将一块带血丝的牛排塞进齿间慢慢咀嚼。

两人安静地吃着晚饭,静夜里能听到玫瑰园里小虫窸窣的鸣叫。

“钢琴课第一天,我教你弹《致爱丽丝》,还记得吗?”

“当然,你说那是入门曲。”

许鸢笑笑,她现在已经能流畅地弹下这首曲子了。

“不,不是因为这个。”谢盈朝放下刀叉,慢条斯理地拿餐巾擦拭手指,“据说,贝多芬曾对自己的女学生产生了背德的好感,由此创作出这首流传至今的名曲,我教你弹,只是觉得它很应景。”

“那天在书房第一眼见你,就想弹给你听。”

许鸢愣了愣。

……

吃完晚餐,谢盈朝照例送她回去。

因为餐桌上那一席话,许鸢一路上都很沉默。

她垂眼盯着脚下的路,显得心事重重。

凉风拂过她的发尾,为她清秀的面孔增添了几分忧郁。

两人刚走到玫瑰园,一旁树后忽地蹿出来一个人影,跑到许鸢面前。

就着昏沉的月色,许鸢看见,那是一个女人。

她们曾在青木帮的暗室里见过。

她叫薛雪纯,是当初被留在庄园的六个女孩之一。

来到庄园后,许鸢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们。

只是偶尔听丽桦说起,那些女孩们每天都美容健身,努力不让自己被送回青木帮。

能被留在庄园的女孩无一例外都是美丽的。

几个月前许鸢见她时,她还是个眼里有光的漂亮女孩。

现在却枯槁得仿佛人偶,瘦了十几斤,头发干枯,脸色蜡黄,神采黯淡。

她是看见许鸢才冲过来的,被地上的石块绊了一跤,踉跄着跌倒在许鸢面前。

她握住许鸢的脚踝,许鸢被她指尖的温度凉的一颤。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这座庄园是地狱,那男人就是魔鬼——”

薛雪纯求救声脱口而出后,才发现许鸢身边站着一个男人。

谢盈朝一米八六的身材,挺拔似一座山峰,靛蓝色的西装衬出他锋锐的棱角。

他冷酷的目光落下,女人瞬间松开握着许鸢的手,见鬼般朝后狂退。

管家和佣人很快赶来。

佣人们带着绳索和布块,在薛雪纯下句话说出口前将她束缚了起来。

丁管家鞠躬:“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

女人被堵住嘴无法说话,眼神却看向许鸢,两行泪流下来。

她嘴里呜呜的,发出悲怆的、无声的恳求。

许鸢抿了抿唇,试着开口:“我记得她是……”

“许鸢小姐。”丁管家打断她的话,冷肃的面孔不近人情,“还是不问为好,您只需要知道,薛小姐精神失常了,她今晚吓到您和老师了,我们会找合适的地方安置她。不早了,您该回去休息了。”

夏夜的风里仍未摆脱凉意,天上的星月光芒本就黯淡,被近处飘来的云彩一遮,大地便只剩寒气。

许鸢聪明地闭上了嘴。

她也不过是只笼子里的雀儿,翅膀都被绞断了,哪有能力去拯救别的鸟?

佣人们将薛雪纯拖走,她的挣扎只是徒劳,瘦弱的背影在昏暗的月光里那样脆弱与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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