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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纸鸢(101)

作者: 星河蜉蝣 阅读记录

他喜欢她,就像在喜欢一件美好的东西。

东西。

许鸢很讨厌被用这两个字来形容。

类似的话谢斯止也曾说过。

有时候,她打从心底里赞同那句话——谢家的基因都是一样的恶劣。

第一次在谢盈朝身边看到星空,竟然是在这样枪声弹火交织的情形下。

可今晚的星空实在很美,许鸢仰头凝望了很久,夜风穿过破碎的窗子,几乎把她浸透了。

她皮肤冰凉,忽然开口:“谢盈朝。”

女孩声音很轻,如同一个宁静易碎的梦境:“谢谢你。”

谢盈朝靠在床尾的地毯上,尽管看不见许鸢的表情,但他清楚,她在谢什么。

——刚刚爆炸震碎的玻璃,如果不是他挡住,那些碎片会溅射在她身上。

她一直都是个是非分明的人。

谢盈朝甚至觉得,就算上一刻他在她身上剜了一刀,下一刻再对她好上一点,她也会一板一眼地和他道谢。

实在难以想象,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大她这样清澈的小孩。

谢盈朝从未对人提起,每回看她哭泣求饶,他心底都有种把美好东西弄脏的负罪感。

其实他也不想那样,但每每看她站在面前,占有欲和欲望总是一起作祟,或许这其中还有一些名为爱的东西。

就像刚刚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即使上一秒还想把她掐死在掌心,下一秒就本能地把她护在怀中,做出那样的动作,甚至没来及思考。

枪声震耳欲聋,漫天星斗绚烂。

两人都没有再讲话,等待着一个他们无法左右的结局。

交战的双方,总会有人倒下,也总会有胜者出现。

时间漫长地推移,很久之后,枪声终于停了,门外传来了很轻的脚步声。

来人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谢盈朝的眼眸暗了下来。

——他守在门口的保镖全部倒地,走廊血流成河。

站在门外的是谢斯止,也只有谢斯止。

他身上中了几枪,血把黑色的衬衫浸透了。

可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失血和疼痛,晦暗的视线扫视着房间。

在确认许鸢没事之后,他唇角才弯出了一丝看似天真的笑:“好巧,哥也在。”

“我在这里,不是你的功劳吗?”

尘埃落定,谢盈朝没有慌乱,他懒靠在床尾,与谢斯止对视。

在今天之前,谢盈朝从没把这个少年放在心上,直到此刻,他才发觉自己忽略了什么。

这些年谢斯止收敛锋芒,早在暗处把他看透了。

他知道怎样激怒他。

他算准了谢盈朝会用这种发泄的方式,来惩罚背叛他的女人。

所以他故意在许鸢身上留下那些痕迹,故意在许鸢的脖颈上涂抹迷药,以此,把谢盈朝引入陷阱。

“这要怪你自己。”谢斯止看见许鸢身上的咬痕和掐痕,目光冷了下来,“我早提醒过你,对自己的女人,要温柔一点。”

他把许鸢抱起来:“不过今天之后,她是我的了。”

谢盈朝忽然笑了。

在这静夜里,他低沉的笑声听起来有些讽刺:“你的?”

许鸢四肢仍是软的,她被谢斯止抱在怀里,能感受到他身上潮湿的衬衫上弥漫的血腥气。

她什么都没有说,安静地敛着眼眸。

谢盈朝抬头,漫不经心道:“在你不顾她的死活,把她当做争夺家族权力的诱饵之后吗?”

夜色里,谢斯止蹙起了眉梢。

第52章

“我是把她当做诱饵没错。”

在承认自己的卑劣面上,谢斯止向来坦荡。

“活在你的阴影里,我做什么都不是秘密,就连人手和枪支都不能调动太多。”

他的人手还没有谢盈朝保镖数量的一半。

如果不是因为出其不意,加上谢盈朝被药性迷住了动弹不得,今晚的他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不说谢盈朝的关系网,能够一通电话叫来多少帮手。

只要他清醒着站出来指挥手下,今夜的城堡,都必定是谢斯止的埋骨地。

赢得艰险,也付出了血的代价。

此刻,只有他一个人还站着。

伤口的血沿着衬衫边角滴到地毯上,少年低头望着自己的大哥:“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就算是自己也可以利用,这不就是你一直奉行的,谢家的做事准则吗?”

谢盈朝雕塑般立体的脸庞隐匿在昏暗的月色里。

迷药流入他的全身,侵袭了神志。

他头脑沉钝,靠着背后的床柱,闭上了眼睛。

药效入口,至少会持续八个小时。

谢斯止不怕他会跑掉,抱着许鸢离开了房间。

走廊上,到处都是被弹孔穿透的尸体,血流成河,触目惊心。

几个世纪前的古堡因为断电而越显阴森,那些死尸僵硬冰冷,犹如面目可怖的冰冷石塑。

许鸢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他们,都死了吗?”

“大概吧。”谢斯止漫不经心道。

谢斯止找了一个干净的房间,小心地把她放到床上。

刚刚的枪战之中,子弹穿过了他的腹部和锁骨,伤口流血就没有停过,放下许鸢时,她睡裙上已经沾了很多他的血了。

他坐到床边:“让我看看你的伤。”

枪战开始时,手下把一枚震爆弹丢错了地方,导致许鸢所在的房间窗户被炸碎了。

那一刻,谢斯止在外面心脏几乎停跳。

好在,女孩身上除了咬伤与掐痕,没有别的外伤。

他沾血的手抚上许鸢的侧脸,女孩偏头躲开:“你先处理自己的伤口吧。”

因为失血,他体温很低,但比起那更让他感到冷的,是女孩的态度。

——就差把回避他的意思写在脸上了。

如果不是药性还在,她或许立刻就会穿上鞋子逃离他的身边也说不一定。

“我……”谢斯止嗓音低哑,“没有别的选择,你在怪我吗?”

“不是的。”

“许鸢,跟我说实话。”

如果有选择,他比任何人都不想把许鸢以这种方式送到谢盈朝手上。

本来,还有半年的时间把计划做得更周密,但许鸢突然出逃,打乱了他全盘的谋划。

裴霁言的藏匿手段如同小孩子过家家,谢盈朝之所以迟迟没有找来,是因为谢斯止在中间做了些手脚,可即使是这样,许鸢被他找到也只是早晚的事。

什么都不做,任由谢盈朝将许鸢带回庄园,男人的怒火会把她烧成灰烬。

可现在的谢斯止,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与谢盈朝正面抗衡,铤而走险,是他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了。

只是他也在赌,赌谢盈朝不会真的伤害她。

迷药足够让她失去行动力了。

之所以要将她拷在床头,是做给谢盈朝看的。

只有让谢盈朝相信,她是被他强迫,才能降低她受到的伤害。

万一他不幸死在今晚,谢盈朝对她仍有感情,她往后才不会过得太辛苦。

尽管如此,在看到她流血的伤口时,谢斯止还是心疼得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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