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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哑巴(96)

作者: 素笔执火 阅读记录

“不是不让你回来,而是……不能这样回。王府从来没有不让你回,你现在是顾府的人,若要回,必定风风光光,堂堂正正的回。”季恒不知道她受了什么样的委屈,踢一脚能解气也是好的,只怕她藏在心里。

“到底发生什么事?谁欺负你了?”他紧张地连问,看着她眼泪簌簌地下,季恒本能伸出手去,而后很快想到什么,拿出帕子递上。

‘顾溪桥,他、他欺负我……’一撒谎就脸红的毛病还是改不掉,怕季恒识破,她又慌忙把小脑袋藏到了帕子后头,只剩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子观察对方的反应。

季恒以为能听到些什么,多少有些生气,语气也不再温和,“跟我说实话。”

他不是没见过,这两个人恩爱的模样,若说姜夫人欺负她,倒是可信。

‘他打我。’俏俏挪下遮住面孔的帕子,摸了摸袄子的袖口。

“确有此事?”季恒微微有些诧异,先前他扮成李大夫去瞧过,顾溪桥的温和刻到了骨子里,不是一时三刻可以装出来的。

她认真地点头,有模有样地撸起袖子,指了指上头的淤青,哭得更有道理了。

“什么时候,用什么打的?”他粗粗地看了眼伤,分明是刚刚才拧的,静静地看着她如何撒谎。

‘不记得了,用手打的。’本就是骗人,俏俏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支吾半天也编撰不了,不由地皱皱眉头。

“我知道你想回家,可你不能撒谎。俏俏,照你所说,他打了你,可你的伤不对,我记得顾溪桥他不是左撇子,”他也知道她定了受了委屈,才回来这里,可他并不愿意听到她撒谎。

“我见过他,上回。他揣着你送的手炉,爱不释手,”季恒无奈之下,终于说出实情,“看得出,他很喜欢你。这样诬陷一个对你好的人,委实有些不厚道。”

‘你见过?’俏俏很是震惊,忘了掌心的疼痛,逼退季恒好几步,直到挨靠在花架上再无处可躲。

所以李大夫是他,他就是李大夫。

她以为自己认错了,哪里知道是他不愿意见自己。心头的美好憧憬,就像易碎的琉璃,他轻轻一推,就碎了。

“俏俏,”季恒低唤一声,也知道自己此举比起她来,更是不厚道,默默低下头去,“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太过沉重了些,况且他本也不亏欠什么?她想要的,不过是他的肺腑之言,而今三个字,已然心满意足。

“你受伤了?”他不敢对视她的目光,他怕遏制不住的思念会溃不成军。

他更怕会控制不住自己,做出有违彼此身份的事。他也只是害怕,因为靠近,所以害怕。

她慢慢地退了回去,不再靠近他,用另一只手揉揉摔疼的膝盖。

第53章

季恒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轻车熟路地给她上药,包扎伤口,“怎么那么不小心?”

她看着被包裹地严严实实,看起来些许丑陋的手掌,却是笑得花枝招展,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痛了。

“我让戚梧去找顾溪桥,让他来给你认错,以后不要到处乱跑了。”季恒知道她这是在赌气,约莫是因为什么起了争执,想着有顾溪桥哄一哄也便没什么事了。

可显然,一提到顾溪桥,虞俏俏原本明艳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又要赶我走了么?’

“你是顾溪桥的妻子,你不见了他必然担心,”季恒颇为耐心,“谁家夫妻不是吵吵闹闹过日子,更何况顾溪桥他是个很好的人,可以照顾你一辈子。”

‘你如何知道他好,你又没有同他过过日子,’比划到最后,俏俏越想越气,‘倘若我说他要与我和离,你还会觉得他好么?’

季恒神情微微一滞,“若他当真这般待你,我定然不会轻饶。但我相信他不会,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听他这般理论,俏俏的心凉了一大截,抹去脸上泪水,目色坚定,‘不回去。’

这回哪怕是顾溪桥三步一磕头,她也不回了。如果他不肯想帮,那她就自己回去,不靠别人一样能回去豫州。

“我让他来接你回去。”季恒也知道她听不了劝,心里虽宠溺,却是笑容渐收。

小姑娘气得把嘴一撅,重新坐回到秋千上,踢了踢脚尖枯草,不再看他。

“女儿家的清誉最为紧要,你不能在这里过夜,我亦不能留你。”

‘就一晚……’她转过头来,揪住他的袖子,眼里写满了局促不安。至少今晚,她不想见到顾溪桥,更不想回到那座像牢笼般的大院子。

也就只有在这里,她觉得身心都是自由,可显然这份自由也快守不住了。

她眼巴巴盼着,想着他能心软一下,只要熬过今晚,明天她就赶一早的船回豫州。

季恒推开她的手,神色黯淡,没有半点犹豫,“不行。”

她失落地收回停在半空的手,又怔怔地落出几滴泪来。

季恒一时愣住,不知該如何。月色下,她的双眸已经被泪水润透,柳眉紧蹙,让人舍不得一句重话。

须臾过后,他缓缓蹲下身去,目光落在她皎洁如月的脸颊上,“我知道,此事太过仓促草率,你恨我怨我,本也是我该受的。可这世上哪里有这许多天遂人愿,逞心如意之事。”

‘倘若我说,回去会死,也不依么?’她的指腹重重地落在季恒的掌心,肚子里窝了一团怨气。

“确有此事?我去找他。”他猛地站起身来,朝外头走去。

虞俏俏见状,有些慌了,连忙拦住他的去路,目光有些闪躲,双手不按地在裙摆上来回摸索。

“又骗人,是不是?”他一眼就识破对方的小心思,有些生气,更多的是无奈。

他清楚顾溪桥的为人,只是见她这般笃定便想着要去找个说法,还个公道。甚至已经想好,倘若顾溪桥真的对她动了手,哪只手动就砍哪只,丢去喂狗,决不轻饶。

可见她的种种反应印证了季恒的猜想,他深知顾溪桥的品行,一个温和到骨子里的人,被激怒时狠话会有,但也不会到动手打人这步。

她摇摇头,眼泪簌簌地流,一抽一抽地轻提鼻翼,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响。

“俏俏乖,不要任性了……”他总是拿她没办法,这一哭比说什么都要管用。

她双手合十斜着脑袋,做了个歇息的动作,再不问自己可否留下,‘一小会儿……’

‘好不好?’

“不行!”他仍旧果断地拒绝,“此事无法相商。”

他甚少这般冷漠,用这样的语气去对待她,说出口的瞬间,心里也愈发懊悔,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不至于让她难过,又怕她曲解。

‘是因为成了亲,你说的,不可与旁的男子太过亲近?’她茫茫然地看着他,随即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影子在月色中变得雾蒙蒙。

“若真想回王府小住,明日我亲自去接你。不过今晚,你必须回顾家。”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妥协,尽管知道她撒谎,可终究不忍看到她委屈巴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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