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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哑巴(71)

作者: 素笔执火 阅读记录

“叔母小声些,她还睡着呢,”顾溪桥看了看身旁人,颇为无奈地笑笑,“方才她一直守着药炉为侄儿熬药。”

姜氏一听气不打一处来,“还有脸说是吗?扪心自问,你做的事,对得起她对得起顾家吗?!”

顾溪桥脸色一白,紧张道,“叔母,侄儿不知是何事……”

“那个小狐狸精呢?”姜氏是个聪明人,揣摩了半天也没琢磨出名堂来,不甘心,又只得亲口发问。

顾溪桥惊了,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什么狐狸精?”

“不是说,要娶妾吗?”姜氏一时没忍住,语气重了不少。

“没、没什么狐狸精,”他惊觉酒后误事果然不是一般厉害,连忙摇头,“子虚乌有,不过想想而已。”

“现在你连叔母都敢忤逆了是不是?”姜氏想着,只要他承认,自己就有办法把那个狐媚子给揪出来,让她永远消失在上京,谁曾想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真没有。”

“那就是你酒后胡言了?”提起喝酒一事,姜氏更觉当头一棒,“你忘了是如何答应你父亲,滴酒不沾的!你这样做,对得起死去的娘亲吗?!”

说着,姜氏捋起袖子,往旁花几上薅了根花枝,劈头盖脸地往顾溪桥的身上抽。

“叔母息怒。”顾溪桥惊呼一声,蜷缩起身子往里躲。

听到动静的俏俏也立马睁眼起身,双手抱住劈打过来的花枝,摇摇头,以示央求。

“俏俏让开,今日叔母若不好好教训,他怕是长不了这个记性。”姜氏没想到她会来拦,当下火气就消了一半。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把搂住姜氏的身子,使对方动弹不得。

姜氏难免有些喜出望外,这还是先前那个不让夫君进屋的人吗?

“俏俏让开。”姜氏冷脸,挣脱不开,只好伸长了手臂朝顾溪桥挥打过去。

俏俏见避无可避,索性放开手,扑通一声跃上床榻。张开双臂,把顾溪桥死死地护在后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姜氏手里的花枝,片刻不敢掉以轻心。

“俏俏,别……”顾溪桥见她这般,也是心头一暖,试图让她收回胳膊。可小姑娘偏偏倔强地很,说什么也不让。

姜氏无奈,只得站住脚跟,“今日看在俏俏的份上,就先饶了你。若再有那些个混账心思,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

看着姜氏终于走了,俏俏这才松开手,从榻上挪了下来,像个没事人一样扑了扑身上的尘土,顺带走到铜镜前扶了扶跌歪的珠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顾溪桥:“……”

“姑娘方才也太胆大了些,长辈训话,无论缘由,姑娘都不应该拦着,”安乐上前替她系紧了发梢上的红绳,“顾公子到底是她亲侄儿,不会下狠手的。”

“是啊,刚刚跑那么快,也不怕摔着,”顾溪桥此刻的气色又比先前缓和了不少,“我皮糙肉厚,叔母上了年纪,打不疼我。”

她却把嘴一撅,颇有底气道,“你是我夫君,有人打你,不就应该护着么?书上也是这么说的,书上还说了,要是那人变本加厉,便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顾溪桥:“……”

“没、没有错,”顾溪桥倒吸一口凉气,“不过自古以来,都是男子护着女子,哪有女子护着男子的道理?”

‘若有下次呢?’她想着,姜氏挥花枝的动作如此流畅,想必一定不是初犯。怕是顾溪桥从小到大,没少挨打。

“不喝酒……”顾溪桥轻咳两声,抹了把冷汗,“就不会有下次了。”

俏俏:“……”

看着两个人闲聊的功夫,安乐想着是个好机会,便朝俏俏悄悄递了眼色过去,“回公子,前日姑娘的发梳折了几个齿,奴婢想着眼下得空去街市上采买一个新的。”

“此等小事,打发外头的人去便好,何须亲劳?”自成婚起,顾溪桥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从王府来的丫鬟并不待见自己,每日循规蹈矩,不苟言笑。

他也希望这是的错觉,但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中间似乎有什么跨不过去的鸿沟,且每次自己接近她家姑娘的时候,这个丫鬟就会变得十分警惕。

而今日此举,着实有些不寻常。

“公子有所不知,”安乐解释道,“梳子也算是贴身之物,奴婢给姑娘梳惯了头,自然就知道哪种木料最适合姑娘的发质,须得亲自跑一趟,才放心。”

顾溪桥颔首,“原是如此。不过宅邸离街市还有一段路程,叫他们寻辆马车同你一道,快去快回。”

俏俏已然会意她此去的真正目的,笑道,‘想吃东街那儿的牛肉汤,记得捎一碗回来。’

安乐前脚刚走,外头知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顾溪桥隔着纱帘冷看一眼,并不曾叫她近前,“叔母有何要事吩咐?”

知秋眉眼带笑的脸庞,一下子僵硬住了。她母亲自小跟着姜夫人一块长大,可谓是感情深厚,就连顾家的晚辈也会敬重她几分。被拒之门外,竟还是头一回,心中自然不悦,但也不敢吭声,嗓音依旧清甜,“婶夫人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公子莫要往心里去。其实婶夫人出门就后悔了,她心里是十分疼爱公子您的,所以命奴婢给你送些甜枣过来。”

一听到甜枣,俏俏的眼眸顿时就亮了,刚想说什么,却被顾溪桥打断,“多谢叔母好意,还知秋姑娘自己拿回去吃吧。”

眼看就要到嘴边的枣飞了,俏俏抓了抓空空的两手,偷偷咽了咽口水,虽不明白顾溪桥因何婉拒,但她亦是尊重,更为多问。

这一句,把知秋说得面红耳赤,捧着甜枣的手,微微颤抖,“可是公子,这是叔母的一番心意。”

“到底是不是叔母的意思,你心里比我更清楚吧?”顾溪桥有些厌烦?

“公子此话何意?难不成奴婢还敢假传婶夫人的话么?

“你自然不敢,可叔母定不会记错,我不喜甜枣。所以,她自然也不会拿这个来送与我。”顾溪桥说得平淡,却把外头的知秋尴尬地无地自容,许久才回话,“甜枣的事,确实是奴婢自作主张。奴婢打扰公子,先行告退。”

听着她脚步声走远,顾溪桥方才松了口气,换了个舒坦的姿势,目光对上俏俏的时候,又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我倒忘了,你应该爱吃的,早知道就留下了。”

俏俏摆摆手,和他同心,‘你不爱吃的东西,能有多好吃?’

“我不喜吃,是因为……”顾溪桥脸一绿,此事约莫是关乎到自己老脸的,纠结着到底说不说,狠下心道,“儿时淘气,为了吃几颗甜枣,从树上摔了下来,自此便不爱吃这个了。”

他可羞得没提不喜甜枣,是因为被枣核卡喉咙。

‘我给你摘,’俏俏拍了拍胸脯,一副包在自己身上的仗义感,‘在幽冥谷,爬树这事,我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殿下与你,就是在那相识的吗?”他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但说出口的话,想收回也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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