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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纨绔不读书(186)

蔡贤一眼认出了他,于是收他为义子,带在身边悉心照顾。

“我跟我父亲小时候一模一样,义父怕皇帝察觉,带回京城后就不许我外出,连先生上课都要隔着纱帘。后来我越长越像母亲,他才放心让我出门。”谢兰庭道,“他以为我不记得自己的身世,直到有一年除夕夜,他喝得酩酊大醉,忽然找我过去,告诉我我是前朝皇子的后代,如果我想,这江山也可以姓谢。”

谢兰庭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能让蔡贤酒后失态,嚎啕大哭。

老太监净身几十年,声音尖细刺耳,那晚他伏地大哭,哀恸欲绝,尖锐的嗓子像是一把利刃,断断续续刺得人头皮发麻。

谢兰庭当时被吓得愣住,心里却无端绞痛起来,泪如雨下。

后来蔡贤对那晚的事情绝口不提,但明里暗里,已经在为谢兰庭铺路。

谢兰庭仍旧装作茫然不懂,心里却明白,蔡贤大约恨着周家的。他要周家的皇子们自相残杀,要周家江山大乱,最后被谢兰庭取而代之。

蔡贤认为谢兰庭足够聪明,只要按照他的安排便能稳稳当当,看皇子争储,最后坐收渔翁之利。

但他低估了谢兰庭的聪明。

“我不想做任何人的手中刀,无论他是谁,又为了什么事。”谢兰庭抓住齐鸢的手,顿了顿,又道,“除了你,齐鸢。只要你爱我,你就可以利用我,我心甘情愿。”

第114章

齐鸢此前一直活得提心吊胆, 他要顾及的人和事太多,只能日夜筹谋, 瞻前顾后, 一时一刻都不敢松懈下来……而此刻,喧嚣纷乱的世界突然间变得安详。

谢兰庭温柔且虔诚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像是一只被爱意驯服的大妖, 容色艳丽, 眼睛又锐又亮,充满忠诚。

齐鸢心软得一塌糊涂。

“我可不舍得。”他仰头含笑, 把脸埋在谢兰庭的肩窝里, “你只要平平安安地在这, 我就很欢喜了。”

当晚, 齐鸢留在了晚烟楼。

常永看到谢兰庭拉着齐鸢从厢房出来时, 惊得嘴巴大张着,如同见了鬼:“这这这……”

他当然知道谢兰庭武功高强,但现在突然出现还是让他吃了一惊, 再加上这俩人身上那种柔情蜜意的气氛……

谢兰庭压根儿没看见他,拉着齐鸢往下楼走。幸好齐鸢扭头看见常永, 脸上一红,不忘吩咐他:“你让婉君姑娘安排个地方住,我们明天再回。”

……

常永目瞪口呆,老老实实地去睡觉。第二天等到快日上三竿,就见孟厂来找, 笑嘻嘻地告诉他不用等了,小少爷还在睡觉。

常永:“……”

常永再不开窍, 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了。

“真……真的吗?”他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公子跟小少爷……那个了?”

“我哪儿知道。”孟厂笑嘻嘻道, “昨晚大人把我们都撵到了院子外面守着,谁还敢去听墙根不成?”

常永:“……”

他心里觉得没错了,谢大人肯定跟齐小少爷成了。可怎么想都觉得不真实,这俩人一个赛一个的冷淡高傲。

这些年不知道多少仙姿玉骨的少年向谢兰庭示好,没一个能得逞。谁能想最后谢兰庭最后却折在了气质清寒,对人冷淡的齐鸢手里。

奇也怪也……常永啧啧两声,又想起自己前两天叫了人送炭上门,约莫就是今天来送了。齐鸢既然在谢兰庭身边,那就不用担心了。于是让孟厂代为转告一声,自己先回一趟小院等着收炭。

齐鸢这一觉睡到正午。

昨天夜里,他跟谢兰庭只是想同睡一屋聊聊天的,后来不知道怎么,聊着聊着便亲到了一块,再后来一发不可收拾……

事情的发生很奇妙,那是完全受本能推动着的摸索,像是饥兽踏入迷雾重重的森林,听到潺潺水声便知道哪里有生机,一切行进陌生又理所当然。被翻红浪,鱼水相互欢,体味道其中乐趣后,于是重入烟花里,复溺欲波中,一直闹到天色大亮……

中午,齐鸢醒来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前一天晚上做了什么。

谢兰庭早给他换了新的被褥和里衣,见他醒了,嘴角微翘,凑过来与他耳鬓厮磨,低声问:“饿不饿?”

齐鸢没出声,肚子率先咕噜噜地回答了。

俩人同时闷笑起来。

于是谢兰庭松开他,喊孟厂去摆饭,自己则取过架子上的衣服,伺候齐鸢穿衣。

“这……是我的?”齐鸢吃惊。

谢兰庭洁癖,睡觉前便把俩人的被褥寝衣都换了新的。齐鸢彼时又困又乏,任由他折腾着,自己先睡了。

这会儿一看,眼前一水儿的新衣服,全是他的尺寸。

谢兰庭“嗯”了一声,不大自然道:“让人给你做皮袄的时候,看见他那料子好,顺道就都做了。”

“……”齐鸢眉头直跳,狐疑地看着他。

送人衣服多见,但给别人连汗衫、衬裤、贴里、氅衣……这些里里外外全套都做齐的,着实闻所未闻。

齐鸢摇摇头,捡着一件件穿上:“要是我没来找你,这些衣服你打算怎么办?”

谢兰庭欲言又止,心虚地拿眼看他一眼。

齐鸢突然就想到了他昨晚说过的半句话,匪夷所思道:“你难不成还真会去绑我?”

谢兰庭的脸颊现出淡淡红晕:“……是,有过这种念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那天在想什么,明明已经被齐鸢拒绝,却还是仍不住给他做了贴身的衣服,好像认定自己迟早会亲手帮他穿上一般。

昨天衣服送到,谢兰庭已经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可笑,于是把这些里衣都收起,只让人送了皮袄。谁想当晚便峰回路转……仿佛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谢兰庭仍沉浸在俩人的甜蜜情谊中,吃过饭,齐鸢见天色不早,要回去,又被谢兰庭轻轻握住了手腕。

“我得回去等文池的回信。”齐鸢抓了抓他的手,笑着安抚,“我爹这次回来怕是会立刻面圣,东宫态度如何,这两天也该有动静了。”

“我也要回金陵一趟,那些流民还没安置完。”谢兰庭把人拽回怀里,使劲抱住:“真想带你一块走。东宫那边,我在宫里有人,必要时会助他们一臂之力。”

齐鸢“嗯”了一声。

有文池和陆惟真在,太子就不会优柔寡断,错失这次的机会。只不过在借机扳倒二皇子和逼宫上位的两种可能中,齐鸢期望对方能选择第二种。

他已经做出了游说,文池如果再来见他,那他们要要考虑的便是如何里应外合,早点成事了。齐鸢能出谋划策,但没有人手,谢兰庭无疑能补充上这一点。

更何况,东宫不会毫无准备。

齐鸢若有所思。谢兰庭环住他,忽然道:“我还有个正事想跟你商量。”

齐鸢:“什么?”

谢兰庭道:“咱什么去见父母,给二老奉茶?”

他不舍得齐鸢走,没话找话,揶揄完又看齐鸢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