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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幸而(6)

作者: JiaKu/落山水水 阅读记录

艾伦啧了一声,催她快走,你是在抢我生意,然后转过头来看利威尔并不太好的脸色。

“第三次了,阿克曼先生。”少年手揣进兜里,“那么,今天您有什么需要?”

利威尔忍住一个寒噤。他依然不能习惯这里,也许永远都习惯不了。

“那条狗,”他思索一会儿,决定开门见山,“你最后把它带到哪里了。”

艾伦脸色沉下来。他沉默时表情很是吓人,脸上那道红印子在阴影里看着像危险的伤疤。

“人们来这里是为了找乐子的。”他说,“只有警察才说让人不开心的话。”

他走过来,一步一步像小鹿低头钻出迷雾丛林,利威尔出神地看他,想没有长这样的塞壬,分明把自己画成一副狰狞恶人相,靠近时谁都没法拒绝。

他的手摸过来,捏得利威尔闷哼出声。

“今天要试试新的吗?”他贴着利威尔的耳朵。利威尔抖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地躲开。

“你还有什么新的。”

“阿克曼先生,我比你小的只有年纪。”

他轻声笑,呼吸电流一样从耳朵钻进来,顺着脊椎骨往下爬,利威尔后腰酥麻,只差当着他面腿一软滑落下去。少年眼睛尖,立刻把他腰扶住。

“你体力可真好。”

利威尔喘气声压得很低,企图让这句话听起来更像反讽而不是调情。但显然没有用,艾伦手指放在嘴唇上,做出嘘声手势。

“因为我年纪小啊。”

那绝对不只是年纪小就能解释的,利威尔想。他由着艾伦将他放在床上,一条腿被拉开,艾伦的手指弹琴一样顺着腰向下按压,嘴唇也沿着开拓出来的路吻下去。利威尔揪着枕套,不想知道自己身下现在是什么光景,他能感知到强烈的渴求,本能教他用身体把艾伦吃下去,而理智让他现在就钻去床底。

但最后是艾伦抓住了他。

“阿克曼先生是不爱发出声音的那种人?”

他咬利威尔的下巴,利威尔仰头,觉得自己正在把喉咙亮给一条猎犬。发出声音?他当然可以,不过在欢爱里那是女人负责的事情,利威尔前半生从这个世界学到的经验都这么告诉他。

他也从未被人如此细密地亲吻、舔舐、啃咬,每一寸身体都能被当成稀世珍宝,由人放在手心品鉴把玩。少年自耳后绕到后背,再到无人知晓的暗处,他的嘴唇炙热湿润,真挚得像死心塌地的情人,但情人也未必能与人亲密至此,因着生来缺少两分胆怯和羞耻,去到哪里的冒险都不会使少年退缩。

利威尔在恍惚里沉下去,也想回以亲吻,他摸索着,找到艾伦的锁骨,刚碰上却被挡开,艾伦按住利威尔脑袋,动作很轻,但让利威尔回复了些清明。他想起这少年的吻与爱抚多么廉价,他待过自己的亲密转头就会交付给他的下一位客人,要是下一位陌生男人比自己更加慷慨,他就能比自己得到更多,更多的——

艾伦。

“嗯?”

那少年眼睛湿漉漉地看他,利威尔没有答话。艾伦笑一笑,换了个问题。

“感觉好吗?”

边问边闯了进来,利威尔指甲抠进艾伦肩膀。

“明明第一次叫得那么大声。”艾伦声音很低,说话时身周空气都在震动。他的手指摩挲着利威尔的嘴角,在快要伸进去时停下,利威尔只咬到他修得很干净的指尖。

“没有上次舒服?”艾伦调笑。

利威尔不说话。

“您再不说话我就要伤心了。”

“你也会伤心。”利威尔开口,声音沙哑到吓了自己一跳。

艾伦假意委屈地往他脖子下面钻。

“我是这里最贵的,而您连声音都不肯出,”他说,“先生,我也长着心,当然会受伤。”

他侧着进来,是个难以使力的姿势,可他依然做得很好,他熟知人类欲望的开关,能掐中身边人的命脉。利威尔把声音忍在喉咙里,快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他不知道自己在和什么较劲,不愿意承认自己将要在骇浪滔天中沉没,还是想到那少年明天也会同样取悦另一个陌生人。

啊,是啊,他是这里最贵的,利威尔付了不算便宜的费用,所以能获得看起来比别人更真心的亲吻。

接着利威尔再无法思考,心里置的气都要为即将到来的欢愉让道。窗外霓虹听见他的呻吟,试图攀上天堂前的气喘吁吁。霓虹也难堪地眨眨眼。

艾伦嘴唇贴在他的耳边。

“你看起来糟糕透了,阿克曼先生。”

他确实糟糕透了。少年脸上糊着的东西脱落,大半印在了利威尔身上,混杂两人的唾液、汗水和其余不明体液,这一切都在夏夜的潮闷里蒸熏再发酵,公园里的流浪汉也不会比他们更加混乱。

艾伦递给利威尔一张湿纸巾。利威尔躺在床上,腰与后背酸软,抬起手也花了很大力气。他从自己嘴唇上擦下口红残留。

“真疼。”艾伦说,垮下一边T恤,将肩膀露给利威尔看。那上面有一条深红色的指甲痕迹,很快会变得青紫然后消失,是被自己抓出来的,利威尔想,但他一点也不心疼。

一点也不。

“真有力气。”少年看他不接话,接着说,“缠得这么紧,我也只遇过您一个。”

“所以我是你操的最爽的那个。”

艾伦故作惊讶地张嘴。

“如果您非得这么说。”

利威尔没让他继续这个话题。

“你把那条狗埋在了哪里。”他问。

艾伦不答,坐在床边玩起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已经长到肩膀,在闷热夏天很容易让人想把它们都拨开,而他那么做了,露出漂亮的天鹅颈。当真不愧是这里最贵的,利威尔分心想,又甩甩脑袋,把注意力拉回来。

“我在问你。”他说,提高音量。

“我不知道。”

一圈发丝从少年手中落下。

“我不知道,这件事有所谓吗?”

“有。”

“那条狗和你没有关系。”

“有关系,”利威尔说,“下雨的那个晚上是我喂的它。”

少年抬起头,那双眼睛尖锐凌厉,握了把刀子似的往人心上刺,但这眼神只出现了一瞬,很快他垂下眼帘,变得乖顺,避免吓着他的客人。

“谢谢您。”他说,“至少最后没让它饿着。”

然后不再说话,屋中只剩窗外传来的蝉鸣吵闹,他们在一场无谓的游戏中对峙。十七岁的小孩子能撑到什么时候,利威尔想,而他在前半生里已经战胜了无数谈判对手,全凭他的耐心和骇人气势,尽管现在他眼皮沉重,翻个身就能睡去。

艾伦在他睡着之前被逼投降。少年侧坐着,双手抱膝,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很小。

“它没有生病。”他开口时也很安静,“它是被人打死的。”

利威尔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我找到它的时候它满身是伤,我没来得及送它去医院。”艾伦说,“您相信吗,那么多体面人住着的地方,有人打死了一只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