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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酒(4)

作者: 行山坡 阅读记录

这和陈若安的认知出现偏差了。她们都是头颅贴着石头,侧着头看对方,她问:“你不是主演吗?我怎么觉得全是你在跳。”

“你看我的时候一秒不落,看别人全在走神,你当然觉得只有我。”

宋辞说这话,把陈若安弄得不好意思,自己倒是落落大方:“总之我还是要跳槽的,也就巡演结束吧。”

说到这里,陈若安突然发觉宋辞是要离开的,甚至也许就是明天或者后天。收获了一个永久的朋友,这种梦只做了一天。她没问巡演什么时候结束,她问宋辞想要去哪跳,想要跳去哪。

“更专业的舞团吧。”

实在没什么这方面的认知,陈若安很难理解何为“杀死舞蹈家”,又何为“更专业”,她只觉得眼前的人一定可以,一定能走到任何想要走到的地方。

“投‘简历’什么的了吗?”

“没有。”

又来一阵风,宋辞站起身来,张开双臂的时候,带着山里气息的空气穿过她。

“我要他们自己来找我。”风过去了,她仍然站着不动。

陈若安看着她的背影,面对山林的风,闭上双眼却带着笑容——这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出来,猜测宋辞的表情有时候变成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你肯定行。”她说。

宋辞笑了,陈若安只听到气声。

“你很喜欢大自然?”

“因为舞蹈起源于自然,”宋辞顿了顿,“你知道,风景是上天写诗的方式,舞蹈是我们写诗的语言。”

新奇的说法,两句话在心里盘旋,陈若安想要记下来。其实宋辞的魅力真的说不清楚,至少第一晚或者现在还没想清楚。但陈若安就是会被她吸引,说是喜欢她身上对舞蹈的近乎偏执的追求也好吧,又或许是喜欢自己在她面前的这种陌生感。总之人和人之间真的存在绝对吸引,没什么道理地,看一眼便陷进去,刚开口便投缘。

“那你来南安一趟,应该去爬爬越山。”

“风景很好?”

“没……我也没去过。”

说完这话,两人陷入一种沉默中。不知道是不是同样的冲动在脑袋里翻涌,陈若安从没做过这种事,在她的世界里甚至从没有过类似的想法,但她总觉得宋辞会说的,只要宋辞开口,她一定会答应。

半晌,宋辞淡淡地丢出一句话来:“走吗?”

她转过头来:“现在去吗?”

陈若安看着她,她想说我可以答应陪你去任何地方。

“走。”她说。

十点四十一,她们骑上电车下山了,向着五公里外的另一座山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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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评论!

主要想听听你们从文字里获得的感受,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表达出来。

第3章 日出东方

“我们爬到山顶的时候恐怕已经凌晨。”

因为晚上没有缆车。

电车上都是人造风,陈若安的说话声从头盔里出来,融进风里大半。

“你怕黑?”宋辞故意逗她。

“不怕,怕黑刚才都不会去找你。”

越山和荒野里的山可不一样,很多人奔着看日出去的,所以凌晨爬山也不在少数,山路上常年灯火通明。

陈若安接着说:“我是说,我们要在那儿住一晚。”

宋辞拍拍她:“停车。”

“嗯?”

陈若安把车停在路边,脑子有点宕机,她心想宋辞不会打了退堂鼓吧。

宋辞下车了,后座突然变得轻飘飘的。

“我就住这儿。”她指了指旁边的酒店。

陈若安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那好吧,当了回司机。她做好跟人说再见的准备,不料宋辞说:“回去拿点必需品。”

她呆呆地说好。

宋辞笑了。很多时候陈若安明白自己能逗她笑,这种事不刻意,甚至她自己都很难把握。是什么呢?想揣摩的时候又觉得不必揣摩,喜欢宋辞的自由,就应该在她面前也变得自由,这都是相通的。

宋辞说:“你有需要的东西吗?”

陈若安把手肘支在车把上,想了一会儿说:“你有摄像机吗?”

“就要这个?”

“你真的有?”

宋辞点点头,陈若安的眼睛里顿时充满惊喜。

“那不要别的了,就要摄像机。”

宋辞看着她,她大概想说“你懂不懂在外面过夜到底是件什么事”,但她最终只说了句好。

只要摄像机。

和陈若安想的一样,一路上都有各种灯光相伴。周内夜爬越山的人是少些,但还是有背包客不时从她们身边经过。

边走边聊,甚至是边走边唱。狭窄的、陡峭的山路上,浪漫突然出现在陈若安的世界里。

她来时的担心完全多余,宋辞根本不累,甚至她存在的每一刻都让人觉得爬山是一件轻松的事。像是,你出现在山上,山石就会帮着你一起,去往山顶。

舞蹈家对于身体的运用大概如此吧,蕴含在生活的每个角落,舞蹈源于风景,舞蹈家和风景就融为一体。举手投足间,透露出她们自由、浪漫的灵魂。

陈若安是她的观众,落下半步或者并肩而行,看着她,从前爬山觉得风景在山谷里,现在觉得风景近在眼前。

她拿出相机来。

“干什么?”被相机捕捉完所有美好瞬间之后,宋辞走向她,凑上去之前拿双手在镜头前形成一道屏障,眼睛在指缝里露出来,“上山也要拍?”

好看的眼睛,可惜镜头只能拍到一片黑暗。

陈若安放下相机:“不拍下来很可惜。”

宋辞不答话,她直起腰来,走到小平台边缘的栏杆那儿去。她趴在栏杆上往山外面看,群山环抱着村庄,七零八落的房子只有零星的灯盏。

远处的天空是渐变色的,像是深蓝色的海底倒过来,和地面接壤的地方泛起白色。陈若安走到她身边,又一次举起相机来。

“你不累吗?”宋辞看着她。

“我吗?”陈若安鲜少被问到累不累,这时突然想起其实她们还有很多东西未曾被对方了解,“不累。”

她转身靠在栏杆上,就当是休息了,打开一个话题:“我父亲是体育教练,怎么说呢,某段时间里他还是挺想把我往运动员的方向培养的。”

“诶?”宋辞有些新奇地看着她,“你别说,突然觉得也很合理。往什么方向,田径吗?”

“游泳,他是在灵台的体中做游泳教练,”陈若安挑了挑眉,“听说过吗,灵台?”

看她一副很期待的样子,宋辞点点头,有点满足小孩子愿望的感觉:“听说过,我还去过那里巡演。”

突然想起什么般,她笑起来:“就是那个,破月亮。”

陈若安反应了一会儿,想起来宋辞在晖寅寺讲的那个“有关月亮的舞”,她也笑了,一个笑话一晚上便用了两次依然有效,灵台和破月亮,冥冥中给人一种很有缘分的感觉。

能有今天,还是很有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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