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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酒(21)

作者: 行山坡 阅读记录

小孩子般的表情,却是长辈一样的语气,搭配起来有点滑稽。

一心热爱,陈若安想,从这个方面她们倒确实有相同之处。

“我会不会有一天能在电视上看到你啊,”宋辞冒着星星眼,“什么总设计师一类的。”

“或许吧,还是交给时间。”

似乎在这场谈话里达成什么共识了,总之启程回家的时候气氛又回归正常。宋辞不愿想或者回避去想的问题还是不必想,陈若安的问题则被一层膜包起来。

刚回到家就收到学校的邮件,假期后工作接踵而至,陈若安看着电脑屏幕沉默地想,也许回归正常就是最好的结果。

本来就没有继续往前走的底气,巧合一样,走过去就会被那人弹开。转念一想,这也不失为一种默契吧。

第15章 软着陆

这年,是宋辞事业的丰年。

她对这件事的感知大概是粉丝突然增长,演员通道变得水泄不通。她发现自己没办法给所有人签名了,那些信件塞过来,一次巡演积攒下来的恐怕要看一周。

半年下来,第二次全国巡演都已经在筹备了,舞剧的票还是会在刚开票几秒内就被一抢而光。

她享受这种感觉,不仅仅是更多的观众、更多的评价和建议,她享受爱意奔涌而来的感觉。

职业或者性格决定着,在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里,宋辞都是孤独的,但她却更加渴求陪伴。于是和另一个孤独的人牵起手来,变成时而相交的两条线;于是沉醉于来自四面八方的爱意,沉醉于下车时垫在上方的手掌和藏在后备箱的玫瑰。

这可能真不是什么好事,但一生又能有多长呢?

春节假期,陈若安只回去了三天。三天后又匆匆赶回南安,她的三个学生已经顺利毕业,剩下的就是一些手续交接,不知道所里是什么打算,总之上级很支持她回来,甚至很多形式上的东西都一笔带过了。

那时陈若安就已经预料到,上面可能要有大的动作了,而她所构想的“自己申请一个项目”这件事,恐怕要被迫耽搁掉。

和她设想的几乎一样,刚回到所里的第一个周一,上面就召开了一次秘密的会议。“就2·04文件召开的紧急会议”,在场的除了几个高级干部,还有一个陈若安感觉有点面熟的男人。

会议很简短,但是信息量很大。简单来说,在现在的七位一体化战争中,军方不得不依赖于高性能的指挥系统,让几个甚至一个指挥员操作所有无人战斗装备,而这件事需要新的机器语言体系,以屏蔽敌方的干扰,同时做到高机密性和操作性。

因其与密码学紧密相关,这种机器语言也被称为机器密码。而我国华中区数字化战争责任部接到消息,他们的机器密码恐怕有所泄露(或者已经被侦破复制),目前正在紧急换用华北地区的体系。

“你们也知道,上一批机器密码是由我们单位组织研发,已经用了三十年有余。现在突然传来这样的消息,如果再做,密码的精细度需要有质的突破,在体系和模式上也需要和以前截然不同。”

陈若安的眉头不经意间已经蹙起,她转弄着手中的笔,暂且不谈这个“有点面熟”的人是谁,看现在这个架势恐怕要让她走马上任。上面文件已经下来了,大概率是要以他们所这次的密码为模板,最后带领全国自动化军区的机器密码全部更新。

“这位是347研究所的,王志,王教授,”主任介绍了一下另一个人,然后冲着陈若安的方向点点头,对着王志介绍道,“陈教授。”

“您好。”

“您好您好。”

两人起身握手,表面上是刚刚认识新朋友的氛围,其实两人心情都很沉重。谁都知道这个任务的困难程度,他们这基本算是临危受命。

“在团队人员组成上给你们最大的自由,除了所里指定好的人员外,其他都由你们自己来调动。

“等他们基本到齐会组织会议,一周之内吧。”

陈若安依旧紧锁眉头,她盯着漆黑一片的显示屏一言不发。她知道这层决定应该是一级级会议商讨下来的,不过给他们执行者来说未免有些突然。一个新项目的建立仍需很多繁琐的事,一定不会像他们说的这样简单。

但她其实很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听完命令的那一刻起,她的内心就已经完全接纳了这个任务。

唯攻坚之大局永不后退,唯祖国之发展马首是瞻。短短一句话,需要一代代科研人用一生去诠释。

“立项手续一类的——”

“啊,这个你们不用担心。为了保证2·04的秘密性——当然,也是为了你们能更好地投入工作,一切行政流程由专门的人去做。”

陈若安的后半句话咽了回去,又陷入了思考。

副所长道:“这样,就没什么问题了吧?”

王志点了点头。

陈若安抬起头来,眉头仍然紧蹙着,镜片后是她深邃而不着感情的双眸。

“好,”她说,“服从安排。”

忙碌中似乎就没什么话好说,有时候陈若安会想,除了在酒馆或者家里,她和宋辞好像真的毫无交集。

几天是这样,没想到几个月也就这样过去。宋辞天南海北地巡演,偶尔发来一点在外地的见闻,往往也因为陈若安没能及时回消息而无法交流。

项目组的人员已经增加到十多个,陈若安申请上去的预计是八十人,只不过现在尚在摸索阶段,人员还需慢慢增加。研制一套新的机器密码,这几乎算得上是陈若安收到过最难的任务。但她大概也明白上级选择她的原因——不仅仅是过人的才干,恐怕还因为她是上一套密码研究组组长王东的得意弟子。

她确实对这件事颇有了解,但真的要开始做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有太多欠缺。于是前期的时间全用来大量的阅读和学习,我国目前还没有这一个专门的学科,能够寻找的资料除了海外的公开资源,就剩下来自于上一批工作者的摸索。

但密码不是一个可以沿袭的东西,甚至越看越成为枷锁,这让她更觉得焦头烂额。她需要去找到一个轮廓、一个线路,却不能了解到轮廓里的任何具体东西。

只要有一点旧的东西留存,就算仅仅在她潜意识里,日后也很可能成为地方识破我们语言的入口,然后泄流一般解开全部。

泡在学校和研究所的图书馆、资料库里,甚至带着些“急功近利”的感觉去培养自己。她从来都相信自己的学习能力,感到效率低了点就很快转变方法,她只觉得一切交给时间。至于那些组员,她也都尽可能地给予帮助。

这些东西甚至挤得她没有时间思念,但思念还是总趁着夜色来袭。一些源自于习惯和身体的想念让她又加倍投入工作,生活像高阶的复制粘贴,重复着、进化着前行。

那时已经是夏天,整个项目组第一批组员都基本掌握了些门路,甚至已经有人找来和陈若安交流想法。她觉得是时候进入第二阶段,向上级申请了扩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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