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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宋(428)+番外

“有何不可,”陈行舟傲然道,“我朝积弱不过百年,爹爹您便忘记当年汉唐武德了么?”

陈家老爹轻叹一声:“忘虽不忘,但汉唐以此兴,却也以此亡,大宋积弱百年,不也是怕此武德反噬么?”

当年太祖开国之时,大宋的静塞铁骑又何曾惧怕过谁?

“以此兴亡,总好过亡于异族,”陈行舟不以为然,“爹你少些操心,多活三十年,便知道好坏了。”

“有你这孽障,我能再活三年就是上苍保佑!”陈瓘冷哼一声,“对了,我过来,是告诉你,刚刚收到消息,完颜斜也已经继位,金国已经向泰州调集兵马,你快些把消息送往燕京,让他们早做准备吧。”

陈行舟明白,金国走泰州便意味着不会走辽西走廊去攻辽。

唉,也不知这次,又会是哪位同僚立下大功了。

第303章 天壤之别

五月,完颜斜也已经继位一个月了。

但他的身体却是越发地不好,完颜宗干(斡本)收到了大宋来信,其中的提议,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对方的险恶用心。

斡本是聪明人,他知道那位大宋皇帝的用意,就是不想金国有一位能定得住局面的君王。

可是,他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是一个绝顶妙计,能封住所有人的嘴,维持住六王间那脆弱的平衡——他的父皇、粘罕、叔父,是女真部族里三个最有威望的人物,他们的死,让族中一时半会,根本找不到能镇住那些骄兵悍将的人物。

斡本是有机会的,但他的出身和瘸腿是硬伤。

想到此,他长叹一口气,将信件烧掉,便去寻了他的小叔,如今金国皇帝。

都住一个村落,离得并不远,按理来说,金军攻辽的兵马已经调动,这位叔叔应该亲至燕京府附近,坐镇统筹四方,指挥攻打辽国小朝廷。

但是……

斡本进了皇帝的房子,看着躺在床上的皇帝本人,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这位不到五十的汉子原本强健威猛,如今却面色惨白,身体单薄如纸,简直如同包了一层人皮的骷髅一般,脸上全然没有了一点肉,眼皮紧贴着眼眶深深凹陷下去。任谁来看,这也是一副命不长久的模样。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指挥攻打燕京?

军中颠簸,万一他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

金国要在一年里换三个皇帝吗?

斡本带着满腹心事,和完颜斜也提起了自己想收四弟的嫡子为养子的事。

金国的现任皇帝听后,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便是苦笑。

他怎么会不明白,这意思,便是让自己定一个继承人的意思呢。

但是也对,宗峻的身体也快不行了,说不得还会有走在自己前边,那么,跳过宗峻,立他儿子为太子,就很合理了。

至少,这样一来,宗望等人不会相争,金国初建,实在是经不起同室操戈。

见皇帝不反对,斡本便又叫来其它几位勃烈极,大家在商讨论一阵,觉得这个法子没有问题——合剌只有三岁,够他们诸王掌权十年有余,宗干身体残缺,又非嫡子,与皇位无关,掌握内朝,他们也放心。

商量好后,斡本便离开了那充斥着浓重药味的“皇宫”。

金国还没建宫廷,谁当皇帝,谁家便是皇宫,等他摄政时,他家也会是皇宫。

但他却没有一点喜悦。

就是想不通,明明战无不胜,灭辽如摧枯拉朽的大金国,为何突然就有一种暮气之感?

这两年来,金国几乎可以说是处处碰壁,事事不顺。

尤其是三叔吴乞买的死,确实对金国士气造成了巨大的打击。死倒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他们就是在战场上打出来的天下。

但是这死的方式太过离奇。别说女真,便是在中原历史上也找不出第二个,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不祥之兆,再加上四叔斜也和四弟的身体也不好,如今不少友人都私下聊起,说这是不是上天降罚,因为他们的杀孽过重。

他们需要灭辽,只有出兵灭辽,才能重新让他们团结起来。

-

同一时间,初夏时节,天刚亮,大宋的荆湖北路,汉阳县外的码头来了一艘小船。

荆湖北路曾是云梦大泽的所在,自唐朝后,云梦泽渐渐消失,变成数个不相连的湖泊,而原本的湖面,已经变成绵密沼泽,连片的高大芦苇遮掩,成为水盗们躲避追捕的天堂。

汉阳地处长江与汉江交汇之地,水盗巨多,所以大宋在这里设立了军州,用以威慑周围诸夷,还有水盗们。

今天,这小船却是有好几位汉阳军路的大人物们来接的。

“这就是火枪么?那种百丈外取人性命的神物?连新军都要等着才能分到的好物,都统,您是怎么拿到的?”

“当然是英明的官家赏赐的,”为首的将领骄傲道,“官家交代我,咱们汉阳军路要好好配合开垦云梦之地的田亩,清除盗匪,还专门将这些火器赐下,如果不是那水轮船太少,说不定还能给咱们添几艘大船呢!”

“太好了,有此利器,咱们追那些匪类时,就更容易了!这怎么用?”

“我来教你!”这位汉阳军都统刚刚被培训了十天,十分乐意教授,“看见这根细铁棍没有,这叫插条!开枪时,要从枪口装入火药和子弹,然后用插条插入,将火药压紧实,压实之后,把插条挂到枪把手下边,才能开枪。”

“我来试试——你做什么?”

“你还没把插条挂回去!不能开枪!”

“为什么,这有什么说法么?”

“火药这东西也十分危险,压少了会堵,发射不出去堵住弹头压多了,会炸膛。如果没有插条的话就无法压实火,要这样的话枪就成了废品,所以插条非常重要……”

“这不是废话么?”

“我在军营里,见过有人开枪时忘记拔插条,结果直接炸膛死,教官说了,必须按规矩来!”

“好吧……你又怎么了?”小弟连被打断两次,有些恼了。

“有商船来了,咱们回军营再练!”

……

很快,从蜀中来的货船,到岸卸货,他们清晨就开始干,一到正午时分,艳阳高照,才卸完这十余船的货物,力夫们早已是汗流浃背。

长着平凡样貌中年矮胖货主带着高瘦的中年买家在一边查看了货物,只见这些沉重的大铁箱里,都是一件件黝黑的精铁器具,从钉耙、锄头,到镰刀、铁犁,几乎所有需要的农具都在这些大铁箱中,板车的车轮在泥地上压出深深的车辙。

清点数量,检查了品质,买家十分满意,微笑着从钱袋里拿出数出十几张金钞,让货主清点尾款。

“这,这怎么是新发的城钞啊,”货主看着崭新还带着墨迹的纸钞,嫌弃之色溢于言表,还在手里挥挥,显示出钞票上精致的汴京城池图,“没有皇钞吗?”

“没有,这真没有,”买家苦笑道,“第二版的金钞不印天家的圣像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听说以后都不会印天家的头像。另外,钱庄有人拿了皇钞去存,兑付时取出的却是城钞,消息出来后,大家都把的金钞收着,不愿意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