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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宋(18)+番外

其实问出那句话,赵虎头就知道自己冲动了,忍不住皱眉——后世时,毛、棉、麻混纺的手套成本低廉,已经属于是工人们人手一双的消耗品了,而这个时代,羊毛却没有大规模混纺起来,没有纯碱脱脂,羊毛就很难梳成纤维状,也就发展不了毛纺业。

所以,大宋虽然吃的羊多,却还是用的羊皮做裘衣,羊毛最大的用处,也不过是压扁了做地毯。

中国的天然碱矿在内蒙古,如今的大辽治下,未来的大金治下,所以,如果想要纯碱,还是得用工业产,但工业产离现在的他太遥远了。

退而求其次的话,就得是生物提取,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海草灰溶液做海草灰苏打……咦?

对啊!自己在什么地方?

在山东海边啊!

那么长的海岸线,抓鱼渔民不行,捞点海草还不行吗?

想当年英国羊吃人时,也是因为毛纺业发展,当时离工业制碱诞生还有整整五百年呢,不一样过来了么?

赵虎头发现自己果然是太依赖后世的知识了!

他甚至发散地想,如果运用海草灰制碱,那么自己完全可以开一个毛纺产业出来,如今那么多的羊毛,也不用废弃,甚至脱羊毛脂的污水提取出来的羊毛脂,还可以做高档的护肤品。

至于说冻伤,蛇油当然是最好最快的,但那价格可不是人冬天还要做事的人用得起的,还是用炉甘石磨成细粉,加上猪油混合,就是最常见的冻伤膏。

炉甘石是菱锌矿,是炼丹的一味常见药,用猪油做冻伤膏还可以做新拳头产品,应用范围怕是要比治口腔的西瓜霜大得多,而且还不用受限于原材料。

那么……

赵虎头看着周围还在热火朝天的工人,结果出来了,如今蜡树没有长成,一直到三年后,养蜡虫都花费不了多少时间,那么,趁着现在弄些海草灰,一个冬季都让他们煮羊毛、梳羊毛,最后织羊毛,再编成手套、毛衣、会不会成为一个赚钱的成熟产业链呢?

再发散一下,羊毛的收益可比一只羊要维持的久,要是把这洗羊毛的方子传出去,北方会不会少养马多养羊,来个草原圈地运动呢?

但是想到这,赵虎头的心突然一冷——这万万不可,只是为了吃羊肉,我宋的权贵世家们就敢圈占马场养羊,要是知道了毛纺的利益,以大宋官员的尿性,怕是会直接在宋朝来个圈占良田养羊运动,到时辽金夏没坑着,第一个把自己坑了,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荒天下之大谬!

所以,这海草灰的方子还是自己留着,反正他是大宋宗室,赵宋最大的利益集团,就算是蔡京童贯,也不敢直接找宗室争利,说小点这是贪婪无度,说大点上纲上线,能扯到对皇权不敬去。

大宋再缺钱,蔡京搞盐钞法、发货币、各种专营、花石纲,那也是收刮的底层,宗室官僚,却是从来不敢动的,尤其是宗室,赵大杯酒释兵权时的一句“朕与你等结为婚姻,君臣之间,两无猜疑”这百余年一直和武将勋贵联姻,形成的利益集团,根本不是他一个普通宰相动得了的。

至于毛纺生出的利益,就可以用来点吕布兰制碱法,有了纯碱,后边的很多产业,布局起来就容易了。

当然,万丈高楼从地起,这一切还要回到最初。

“山水……”赵虎头抬头道,“你现在就找人去买些海草回来,越多越好。”

第15章 产业初创

七里坡的宅子建得如火如荼,赵虎头则在自己家里折腾起新收的几位书童。

乳白色的炉甘石被放在石杵里,三个小孩子正在努力研磨,他们身边还放着一块细密的麻布网罗,规定必须磨到能筛过细布的小孔,才算过关。

研磨后的细粉用去了渣的猪板油调和,成为一种粘稠的物质,再由他们一个个放入细小瓷瓶里,轻轻震荡后压平表面,那如玉般的色泽温润,看着就很上档次。

赵虎头伸手指挖了一点点,给他这几日画图而冻伤的指关节涂上一点点。

嗯,可能是心理作用,他觉得冻伤处不是那么痒了。

“拿两瓶给七里坡的佃户试用,剩下的收起来,渤海封冻之前,高丽的商队应该还会来一次,到时就一起打包给他,正好连西瓜霜一起。”赵虎头这样吩咐山水。

山水自是应了,还拿出一只裹了废纸的碳笔,认真记在随身携带的本子上。

“羊毛的事情,你办得如何了?”赵虎头又问。

“回公子的话,婢子去打听过了,如今河东、河西所养,毕是大尾羊,此羊唐时自康居、大食传来,尾长脂美,其毛柔软,一年三剪,做为毡毯,多销往辽地,我朝所用不多。”山水做事非常周全,还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把羊毛,递给了公子。

赵虎头认真观察了这羊毛,长有三寸,上边的沾着一点泥土,颜色灰黄,带着一股重重的气味,但很细,是长毛羊没错了。

“我朝不用毡毯的么?”他好奇地问了一句。

“甚少,宫掖之中,多是烧有地龙,毯物多是北方帐篷门遮御寒所用,价格不菲,我朝有富人少用,贫者无钱难买。平日里,多是用于礼佛毯,或者是用于坐垫,倒是……”山水说到这,突然想起一事,“我母亲是秦州人,曾听她谈起,陕西路的泾州,能拈细绒为线,织成绒毛布匹,称之为绦,一匹作价四百贯,对了,公子你有件襁褓便是以此做成。”

赵虎头一喜:“那你快给找出来!”

山水听命,去衣箱里一番翻箱倒柜,找出一件织有四方花纹,宽有一个平方的襁褓。

不过,在一摸之后,赵虎头就兴趣缺缺:“难怪这么贵,这不是羊毛,这是羊绒。”

“这,有何区别么?”一边的书童好奇地问。

赵虎头淡淡道:“羊毛就你的头发,羊绒就像你的汗毛,一个长粗,一个细软,懂了么?一个特别多,一个只有一点点。”

书童懂了,谢过公子教导。

“行吧,你去把能买的羊毛都买了,再买一些石碳石灰,等房子修起来了,就让他们煮毛,海草也别忘记了。”赵虎头盘起腿,指挥着那个姑娘。

山水低头做了记录,叹息道:“公子,咱们的钱有些不足,至少这个冬天,您还是莫要有新的想法了。”

赵虎头轻咳了一声:“嗯,暂时不会了。”

……

七里坡的建筑并没有维持多久,宋朝建筑行业已经开始标准化、规模化,每种木材不同的规格、价格都已经在各家行会有了规矩,只要钱给的够,他们甚至能在一两个月内修一个宫廷出来,这次会修久一点,完全是因为主顾要用砖来修,还弄了什么特别复杂的砂浆,让人烦躁。

张松是密州的厢军营造营的一位普通士卒,他本是河西人,但今年黄河又溢出,他只能带着父母妻儿向东逃亡,不向汴京走,是因为他实在不想再靠近黄河之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