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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35)

作者: 玛蒂尔答 阅读记录

“年关将至,今夜朕恐怕要忙到很晚。你安心在这里休息,待天亮之时,朕会让苏培盛将你送回承乾宫去。”

他不放心,又追问一句,“在承乾宫中居住可还习惯?”

婉襄只是静静地望着他,要他自己想起来,“也是,你还没有在承乾宫中过度过夜晚。”

她略略点头,他便似下了决心一般松开手,再次用锦被将婉襄裹好,“朕要回正殿去了,你早些休息。”

“万岁爷!”

雍正已转过身去,婉襄却忽而下定了决定,“嫔妾能同您一起去正殿么?嫔妾并不敢干预政事,只是……”

她甚至不敢说她要去陪伴他,也许本质是她希望他能陪伴她。

宫闱之中的生活始终不能令一个现代人如意,但爱意相通。

雍正回头望了她一眼,脸上的郑重旋即瓦解为笑意。

他自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了婉襄的衣服,坐在床榻边缘看着她穿好,又将殿中自己的白狐皮取下,将婉襄牢牢包裹。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自然而然地牵起了婉襄的手。

推开后殿的殿门,迎面便是紫禁城冬日的漫天风雪,很奇怪地,那一天婉襄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第26章 侍寝

子时已过, 正殿之中很安静。

宫人与内侍如同泥胎木偶一般立在大殿两侧,婉襄随着皇帝迈进殿中,一眼望见时吓了一跳。

雍正亦有所觉, 很快挥手令他们全都退下了。

宫人们鱼贯出去, 也是无声无息的。

殿外寒冷,殿内又温暖, 冷热交接之时,雍正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

婉襄不免关切,“万岁爷又觉得不舒服了么?嫔妾让人给您沏一盏来。”

白狐狸的手要从自己手心脱出,雍正越加握紧了一分, “只是有些鼻塞滞涩,闻一闻鼻烟膏的味道便好了。”

他一直牵着她的手, 至御座处方才放开,随手拿起一只鼻烟壶, 自里面往虎口处倾倒出了一些鼻烟粉, 约莫绿豆大小, 放在鼻尖嗅了嗅。

“朕觉得舒服多了。”他这般说着,又将自己的手伸至婉襄鼻尖,使她也闻了闻。

原来雍正身上的那种香气, 都是来自于这个鼻烟壶。

婉襄赞了一句,“果然提神醒脑,沁人心脾。”

雍正是很喜欢把玩鼻烟壶的, 他有许多珍藏。《活计档》中也有许多他发上谕让内务府工匠制作鼻烟壶的记录。

说话之间雍正在御座上坐下来, 已翻开了一本奏折。

“里面主要是烟草,西洋人称之为‘淡巴菰’, 再佐以其他香料。朕到底也只是凡夫俗子, 夜深之时难免困倦, 除却浓茶,便是此物提神。”

他随手将那个鼻烟壶递给了她,“你便不要闻了,若觉得困倦了,朕让人送你回去。”

这只鼻烟壶物如其名,两面都是红底梅花纹,壶底与壶口则绘以蓝色珐琅区分界限。壶盖是铜质的,也精心錾了的花纹,十分精巧。

婉襄把玩着这只画珐琅紫地梅花纹鼻烟壶,将它的信息收录到了系统里。

听着雍正的话,婉襄不免又分了心,“万岁爷办事自朝至夜,刻无停息,需辅以茶、香以提神,不顺天时,有伤龙体。”

“虽有万机,亦当稍为静养……”

雍正并没有望向她,只是忽而又抓住了她的手,“若是再说下去,便又要跪了。”

即便是关心他身体,涉及政事,便也是僭越。

“养身之道,无关动静,若当真能养,醉心政事也不会有什么损耗;如若不能,即便静养亦无益处,最重要的是合适。”

他仍旧沉心于他的政事,同婉襄说的不过是闲闲一句话,落笔却已数言。

待批完了这本奏折,他终于抬起头望了婉襄一眼,“朕的生活其实是十分枯燥的,仍旧愿意陪着朕么?”

他似是在问今夜,抑或是问往后数年。

婉襄低下头去福了一福,笑意如夏夜莲叶之下初生娇羞的荷,“不知万岁爷能否赏赐嫔妾一本书,聊以打发时间。”

雍正重新唤进了人来,令他们在御座之下另设了一席,同他彼此相对。

又进一盏安神茶,数品茶点,并一本蓝色封皮的《悦心集》。婉襄拿起了这本书。

雍正满意地看了她一眼,说话的时候像只开屏的公孔雀,“是朕自己编撰的。”

志得意满,却并不让人讨厌。婉襄低头偷笑,翻开了它。

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悦心集》成书很早,九龙夺嫡时期雍正用这本书表明了自己淡泊名利的心志,成功瞒过了康熙和其他有心于储位的诸皇子。

不过,不知为什么,这本书到正式刊印发行的时候已经是雍正十二年了,她手中的这本或许还是孤本。

只可惜书籍保存不易,扫描更麻烦,在雍正眼皮子底下,她今夜应当是没法完成的了。

不若于灯下随心品鉴其中文章。

卷一除却名士寄情山水,隐逸逍遥之言,亦多有道家、释者所作之偈语、诗词。

虽只是抄录,并非自己写就,亦的确可以从中窥见心性与志趣。

说雍正纯然是为了在储位之争隐藏自己而学佛修道并不公平,她记得从前读史料,还记得读到过雍正为免宗风颓落而亲自参与佛教斗争之事。

真是……

想到此节,婉襄又随手拈起一块糕点,微微抬起头,想要望一望这位“伟大”的,领导宗教斗争的中国帝王,便发觉原来他也正望着自己。

居于高处,却并不临下。

他放下了手中的机械钟表,“丑正了,朕已将奏折尽数批阅完毕,你想再看会儿书,还是同朕一起去内殿休息?”

婉襄的思绪一下子从书中的内容抽离出来,僵硬了一瞬。她回想起来,今夜本应当是她在这个朝代的新婚之夜。

她有些别扭地从玫瑰椅上站了起来,像一只偷食的猫儿一般将手中的糕点不动声色地放回矾红彩碟中。

她习惯看书的时候吃一点东西,碟中的缠枝灵芝纹不再为糕点所遮掩,令她面上一红。

“万岁爷寅正时便要上朝,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丑正到寅正,不过只有三个小时了。他今夜休息的时间比他平日还要少。

于是他就从御座之上走下来,重新为她披上了那件白狐披风,拉着她的手脚步从容地重新往内殿的方向走去。

大雪早已经停下来了,后殿之中每一支寻常红烛都是为短暂的今夜而燃烧的。

那两张皮毛交叠在一起,而他在她眼睛里俯下身来,两个人的心跳剧烈地重叠在一起,仿佛有无数人。

红绡帐中昏暗,明亮的唯有他的眼睛,浩渺如宇宙,自我在其中不过是渺小的一个点。

“婉襄。”

他声音中犹带风雪痕迹,不似初见时沉稳,又染了情/欲,涂在她心间似蜜糖甜,叫她什么都顾不得。

而他人在这里,名字却遥不可及。

她不愿再唤他“万岁爷”,因人人皆如此。亦不认他做夫郎,她想忘却六宫中有人翘首以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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