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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32)

作者: 玛蒂尔答 阅读记录

婉襄仍为天威所慑,只是微微抬起头来,他却并未将他的目光收回,同她四目相对之时笑意更盛,拿起手中的砚盒在她眼前晃了晃。

婉襄脑海之中的系统又一次自动启动了,“发现故宫博物院未收藏古物,请执行者扫描相关文物。”

她努力地摒弃了脑海之中的杂念,仍旧一副谨小慎微模样,“不知万岁爷能否将这只暖砚交予奴才仔细一观?”

雍正自然而然地将这只暖砚交到了她手里,指尖短暂相触,如静电一般酥麻之感顷刻之间传进了婉襄心里。

她不得不将方才所生的旖旎心思都忘却了。

婉襄仔仔细细地将这只砚台都看过一遍,等待着进度读取完成,而后她微笑起来,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保持着同雍正坐在宝座之时一样的高度。

砚台放在御案上,她自虚空中拈出一支毛笔,佯装自其中取墨,“万岁爷,这只砚台太高了。”

这般高,书写时便会不方便。

冬日笔锋晓冻,墨池夜结,文人造出暖砚,本就是为了砚台之中的墨不凝结,书写流畅。

可若是取墨之时仍旧不便,岂不是顾此失彼?

这只暖砚应当原本就已经是雍正改造过的了,一般的暖砚或于盒下盛热水,或于其下燃炭,使火气透入砚底。

但这一只并不是,于观旁另做了一小炉,状如香炉形,底下有足,上有铜丝罩。如此这般,香炭潜燃,砚亦可暖。

她记得她曾经见过故宫博物院中的一只赤铜暖砚,此物应当就是它的前身。因并不能使得雍正满意,所以没有能够流传下来。

婉襄这般模仿一番,雍正也知问题所在,“那依你之见,应当如何改进?”

从他的笑意之中,婉襄一下子了悟,他哪里是不知道这个砚台的问题出在何处,不过是要使她说话,使她放松下来。

她领了他的情,按照记忆之中那只赤铜暖砚的模样描述,“暖砚做得高了,应当请匠人酌情再做得矮些。”

“此外,火炉之下的如意脚亦做得不好,不若去掉,在御案之上也能放更稳当些。毕竟御案之上多是文书等易燃且重要之物。”

婉襄演示之时,目光曾掠过御案之上。

雍正的东西摆放地十分整齐,只是因品类甚多而显得有些杂乱。

奏折占了绝大部分的空间,奏事折面为素纸,为表郑重意,请安折则以绫绢为面。

一旁有一些以素纸裁出来的小条,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字,应当是朱谕。上面的内容婉襄既没有时间看,亦不敢看。

他的右手边有一张条幅,上书“戒急用忍”四字,是雍正对自己的提醒。

除此之外,便只有一副以水晶打造的眼镜——雍正年少时便酷好读书,他其实是个近视眼。

婉襄又想了想,觉得并没有其他值得改进之处了,下意识地望向雍正,却撞进他深邃的眼睛里。

“匠人都是不读书习字之人,因此不懂实用,只一味揣摩奢靡华丽之意,反使其偏离朕之本意。”

是望着她时的眼睛,不必蓄藏烛光或是月色,仍是明亮的。

“但婉襄,你并不是。”

作者有话说:

本周(指榜期)第三更~下一章就要隐晦地表明心意啦!

第24章 时宜

她不是什么?

下一刻婉襄反应过来,立刻便重又跪了下去,“请万岁爷降罪。”

上一次相见,她妄议政治,不是只读过《女训》、《女则》的女子能有的见识;而片刻之前她凭空捏就一支毛笔佯装书写的姿势亦十分娴熟,更不是不曾习字之人。

她曾经同他说过她并未读过什么书,眼前这人是天子,如此这般,是欺君之罪。

皇帝却只是于御座之上微微俯下身来,伸出的手在空中犹豫片刻,终于在婉襄额上找到了落点,是上一次在咸福宫的台阶之上磕出来的伤疤。

“女子当谨守本分,长于女红,不通诗书,这是你们汉人的规矩。但朕从不这样想。”

他的手并不光滑,指腹甚至可以说是粗粝,是常年握笔,年少时张弓射鹿留下的痕迹。

“朕之养母孝懿仁皇后熟悉满汉经史,朕六岁进尚书房念书,皇考考校学问之时,学识便已远超诸年长皇子之上。“

“而后亦几十年如一日钻研学问,因此张英、徐元梦屡得皇考重用封赏。唯有朕知,这其中亦有早年孝懿仁皇后抚育教导之功。”

张英和徐元梦都是雍正的老师。

雍正向来是个自信的人,写给臣下的朱批之中,常常极言自身才干远超臣下。

但这并不是一种自傲,亦不是皇权压迫,反而是出于他对自己深刻的了解。

控御之才,文章之美,事理洞明,体察下情,历代帝王鲜有能出其右者。

他收回了他的手,旋即向下,穿过婉襄请罪时交叠的手背,握住了她的。而后他的手微微用了力,引导着婉襄站起身来。

“你能读书识字,朕觉得很好。往后在朕面前也不必再遮掩什么,无知并不使人可亲。”

未及婉襄回应,他已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上一次于摛藻堂中,这痕迹尚且微有些发红,如今便已都好了,是值得庆贺之事。”

那般清淡雪色与昏暗烛光之下的痕迹,他也全然都记得。

雍正站起来,绕到正殿之后,再回来之时向婉襄展示着手中的什么,“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雍正早已不是少年了,久在无人之巅,所以这风发的意气之中一如既往地蕴含着淡淡的孤寂。

可这一次他身上的孤寒却并不让婉襄想要逃开,反而吸引着她向他靠近。

更何况她根本不必做什么,只消站在原地,这天下至尊之人就会重新走到她身旁。

他走到近处,婉襄才终于能看清楚他手中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绿色的玻璃瓶身,其间有深黑色的液体流动,是现代常见的葡萄酒。

“这酒你大约不曾尝过,是西洋御医送给朕的罗斯玛丽诺葡萄药酒。”

雍正走回来只是要将婉襄带往明间东侧的东暖阁,她跟在他身后,心里觉得这样一串英文名从他口中倒出来,到底有些滑稽。

其实早在汉代之时中国便已经有葡萄酒,但雍正时期严格执行海禁,舶来之物仍旧难得。

便是天子珍藏,应当也是有限之数,不知他怎舍得与她共饮。

婉襄落后雍正数步,他忽而回过身来,她唇际的笑意未及收敛去,尽数纳于他眼中。

“在笑什么?”他好像也被她的笑意所感染。

这种为人所喜爱的快乐令婉襄的笑意更盛,她将她方才的一点小心思藏在如鸦翅一般墨黑的睫下。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说,葡萄酒暖腰肾,驻颜色,耐寒,的确适合冬日饮用。”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不似喜悦,也不似责备,“分明不是在想这个。怪朕不该在你面前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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