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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267)

作者: 玛蒂尔答 阅读记录

最终都没有人是赢家。

第200章 中元

“……今夜是中元夜, 涧阁和佛楼都放了法船,想必很热闹。”

法船乃时人信奉的大型冥器,小者一丈数尺, 大者高约数丈。系由内务府匠人用秫秸扎架, 以彩纸裱糊而成一种船状物。

雍正尤其信佛,每年这时候涧阁和佛楼都会在河上放法船, 而后焚烧,众人于火光之中各自为心中想要祈祷的人祈福。

马常在弯下腰来,把她手中的莲花灯推进了缓缓向前流动的河水里,“嫔妾本来想去看看的, 又想着人多……谦嫔娘娘怎么没有去呢?”

“心中并无想要祭奠之人,聊放一盏荷花灯也就足够, 便也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她的父母远在五百年后的那个世界,如今祭奠, 毫无意义。

而她和尹桢只是被时间间隔开了, 并非是生死。

就算从她醒来以后几乎日日都梦见尹桢, 梦见他们情浓意洽,在清醒的时候,她也不会让她对他的感情占了上风。

那毕竟是过去的事了, 她此时深爱的人是雍正,她很清楚这一点。

梧桐院附近的河流旁只有她们两人,连一个宫女都没有带着, 可以安心地同彼此说会儿话。

婉襄偏过头望向马常在, 温婉一笑,“能不能问问马常在, 今日放出的这盏荷花灯, 祭奠的是谁?”

梧桐院附近的人很少, 所以宽阔的河道之上,也不过只有这两盏荷花灯而已。

在月色和烛光之中悠悠地同它们的倒影一起往前走,但速度很慢,仍然在婉襄与马常在的视线范围之内。

马常在娓娓道来:“是想要祭祀嫔妾的。谦嫔娘娘毕竟是怡亲王府包衣出身,恐怕也不大了解真正的贫苦百姓是怎样生活的。”

倒也并不是要卖惨,“嫔妾是豫省人,年幼时遭逢大旱,家中没有粮食可吃,祖母便将家中存粮都省下来,给嫔妾和嫔妾的兄弟们吃,自己却……自己却活生生饿死了。”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望着婉襄无奈地笑了笑,“娘娘从前家中过不过盂兰盆节呢?后来嫔妾的父亲发奋图强,家里不说富裕,至少也足以温饱了。”

“于是每年中元节,家中都会准备最好的食物,等着祖母回来品尝。”

“其实……其实嫔妾并不知道盂兰盆节的风俗是怎样的来的,长大之后入了宫,宫中避讳谈这些,很多年也没同人提起过。”

马常在的神情略微有些窘迫,“若是娘娘不知道,或是觉得太麻烦了,不告诉嫔妾也是可以的。”

她从来都这般谨慎小心,这般卑微。

婉襄站了起来,伸手搀扶了马常在一把。

“目连是佛陀的十大弟子之一,也是最有神通的一个,能知道众鬼的罪业报应因缘。有一日他开了神通,在饿鬼堆中找到了他消瘦不堪的母亲。”

“目连自然孝顺,想要解救他的母亲,佛陀却说需要十方僧众威神之力。每年的七月十五为十方僧众解居自恣日,若想要解救受苦的家人,便应当在家中摆放五味百果,供养十方大德。”

这都是佛教相信的东西,还是雍正告诉她的。

可盂兰盆本是天竺语,意为解“倒悬”,今人却谬误,设盆以供,实是大误解。

这就不必告诉雍正,也不必告诉马常在了。

她今夜陪伴马常在在此放她并不相信的荷花灯,本也是有其他的事要说。

“马常在对年幼时供养自己的祖母念念不忘,那么在宫里这么多年,和高常在彼此陪伴,她不过才去了一年……马常在不为她做些什么吗?”

婉襄的话一说完,马常在脸上立刻就显现出了因悲伤而产生的无序。

“嫔妾……嫔妾……不瞒娘娘说,早在中元节之前,嫔妾就给高常在折了许多纸钱,在高常在从前所居的院子里偷偷地烧了,希望她能早登极乐。”

婉襄并不急于调节这无序,“马常在的胆子倒是很大,高常在自缢之后,李贵人再来圆明园,如论如何也不肯再居住在梧桐院中。”

“马常在却敢于一个人居住,且在深更半夜之时偷偷地烧纸钱。”

这是宫中的禁忌,不会有人敢于白天焚烧的。

而马常在如此也算是有情有义了,这说明她和高常在之间的关系的确很好,在明知对方有冤屈,可能会化为厉鬼的时候,仍然愿意住在梧桐院里。

毕竟,去岁李贵人出事那一日,马常在说起那些怪力乱神之事时惊慌的模样,婉襄到现在还没有忘记。

马常在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河面上粼粼波光之中倒映出她忧愁的表情。

“但本宫以为,若当真将对方引为挚友,便不应该坐视对方含恨去世而不理。纸钱若是有用处,世间早已无恶人,马常在以为,是否如此?”

马常在和李贵人怕还不是一种人,她是真的怯懦小心,生怕惹上麻烦的。

“谦嫔娘娘,嫔妾……”

婉襄叹了口气,“自从高常在出事,你就不再到本宫面前来了。即便偶尔遇见,也不过打一声招呼便离开,今日本宫忽而出现,你是不是吓了一跳?”

她刚来到马常在房中的时候,她正在做荷花灯,一眼看见婉襄,差点为剪刀伤了手。

而后才勉强稳住心神,强撑着笑意为婉襄也做了一盏,而后两人一同出来放河灯。

“只是……只是没了高姐姐之后,嫔妾不善言辞,怕在娘娘面前说错了话,所以才会如此的。”

“也并不是有意避着娘娘,实在是忽而有人站在门前,任是谁都会吓一跳的。”

这只不过是马常在的狡辩,婉襄本也不必计较那么多。

“去岁眼见高常在身死,本宫其实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中元节时也设坛为她祈福,只不过是没有对外言说而已。”

“本宫其实一直都想查清楚这件事情的真相,但而后有孕,实在没有精力过问,也怕给自己惹来麻烦。”

“是以,本宫一直觉得你避着本宫是对的,也直到今日本宫已与那人平级,且有一儿一女傍身,方才私下询问你,是否有关于高常在含冤死去的一些线索。”

婉襄一直观察着水中马常在的表情,中元节的月亮也很明亮,并不比中秋节时差。

直到马常在的表情渐渐稳住了,她才继续说下去。“所以本宫问你,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但马常在的平静根本就是水中月一般的表象而已,轻轻一催便碎了。

她捂着头再一次在河岸边蹲下来,呜呜咽咽,哀泣之声不止。

婉襄没有打扰她,让她在这个百鬼哭嚎的夜晚静静地释放着她的悲伤。

许久过去了,终于听不见她的哭泣了,婉襄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燕奴,本宫知道你与高常在都没做错什么,只不过是人微言轻,为人要挟而已。”

“本宫也懦弱了一年方才旧账重提,甚至也不可避免地,是因为本宫妹妹的那件事而挟私报复,你保持沉默,保重自身根本就不是什么懦夫之举,没必要为此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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