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谦妃后我在清宫修文物(152)
“谁知富察格格自己耳根子软,此后她的嬷嬷又老迈昏庸,想着生永璜时乳汁不足,怕这个孩子也是如此,干脆有孕时便喝起这方子,以备来日。”
“通草不能给孕妇用?”
雍正深吸了一口气,蹭了蹭婉襄的面颊,“皇家的孩子要出生,当真是不容易。”
“是不能给孕妇用,恐怕那个夭折的小格格就是因为……”
“那老嬷嬷在小格格夭折之后便以伤心为由离开了圆明园,再着人去寻,不过从茅草屋中找到一副白骨。”
这件事巧合地就像是那个为宁嫔清扫台阶的宫女,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有问题。
“死无对证,富察福晋的嫌疑仍旧洗不清,但我不相信是她做的。”
“相信其实是个很重的词,婉襄。”
他微微地扳过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他。
“你相信富察福晋?”
婉襄的语气仍然坚定,且无犹豫,“我相信。”
雍正重新抱着她,让她的下巴能够放在他宽阔的肩膀上,“他是朕为弘历选的福晋,弘历也必须相信她。”
婉襄忍不住轻轻笑起来,歪着头靠在他脖颈上。
“可莲花馆里究竟是有这样居心叵测的人存在,令人不寒而栗。”
她的话让雍正的神情也越发沉重下去,“只能靠她们自己找出中间的害群之马,没有旁的办法,这不是宁肯错杀一人的事。”
他又像是克制不住自己的焦急,忽而松开了婉襄,“朕想去看看嘉祥。”
婉襄知道的,在嘉祥没有出生之前,他其实和她一样每日恐惧担忧着,只是他从来也不说而已。
此刻她也不想阻止他,“我和四哥一起去吧。”
婉襄即刻就想要趿鞋下床,雍正却旁观了她片刻,才决定答应下来。
“还是披件披风。”他想了想,又把自己戴着的青金色缎平金锁绣寿字纹帽摘下来,径直戴到了她头上。
“这样就可以了。”
婉襄知道他是拿她取笑,自己倒也觉得好玩,穿好了鞋子同氅衣,便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若是削去一半的头发,我怕是比四哥还俊些。”
雍正一直站在一旁微笑着看她,见她欣赏起来没个完,便一把将她拖走了。
“男子应当猿背蜂腰,丰躯伟干。若都似你这般,我大清男儿如何与准噶尔那般贼人作战,岂不为他们随意践踏,家家户户都挂白幡了?”
婉襄想要调侃他就是见不得旁人比他好,听见后面这句话,一下子又没了心情。
因为这就是真真切切,会发生在即将到来的六月里的事。
她不能被雍正察觉这莫名的失落,和他牵着手,一同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
嘉祥跟着乳娘还有桃实住在这边,只是走这点路,于吃过特效药的婉襄而言并没有什么困难。
雍正一直握着她的手,夏夜闷热,她又忍不住担心起他来。
“四哥如今不怕热了么?”
他素来畏惧暑热,夏天常常中暑生病,所以才要来圆明园避暑的。
“便当是惩罚吧。”
他们经过水边,一双倒影也相依偎。
“什么?”婉襄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你辛苦了十个月方将朕的嘉祥带到这世间,这中间经历过多少苦痛辛酸,朕虽看在眼中,却无法感同身受,便这样惩罚一下自己,让自己如你一般承受一下身体上的痛苦吧。”
这话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甚至于体察下情,可……
“四哥居然说同我牵手是惩罚?”
她顷刻便要将她的手从他手心挣脱,可他早有准备,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婉襄逃脱。
“婉襄,别松开朕的手,无论是什么季节。”
他像是玩笑,神情偏偏又无比认真。
夏夜繁星璀璨,可是她一点都不想抬头将它们纳入囊中,而是甘心地,成为他眼中的一点小小光亮。
婉襄停止了挣扎,或者说她是更安心地将自己的手交给他。
“只要四哥不松开,我就不会松开。”
雍正停下了脚步,忽而用力在她的那只帽子上,将它侧拨了一下,让它遮住了婉襄的眼睛。
而后他迅速地将他另一只自由的手绕到婉襄背后,微微托起她,让她距离他更近。
像是预感,唇齿相依,许久未有过的短兵相接。
夏夜里热意顿生,而她眼前一片黑暗。
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她身体里烧起了久违的火,可周围有鸣蝉,她不过微微分了心,便完全被它们所吸引了。
他没有更近一步,也许是记起这里以天地为被席,也许是记起她才刚刚做了他女儿的额娘,也许……
无论什么“也许”,都结束了。
雍正帮她把帽子重新戴好了,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们心照不宣地继续朝着偏殿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3章 尊重
婉襄让桃实搬过了两张脚凳来, 和雍正一左一右地坐在摇篮边沿,静静地望着摇篮中熟睡的婴孩。
房中没有点灯,满月之时月色也已经在房中沉淀了足够久, 他们能够清晰地看清嘉祥的样子, 当然也能看清彼此。
小婴儿睡得很熟,他们都只是静静望着她, 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同彼此交流,也没有试图把话语传到嘉禾的梦里。
直到,雍正伸出一个手指,想要触碰一下嘉祥的脸颊。
“啪。“轻轻地被婉襄拍开了。
她是嘉祥梦境的捍卫者, 言语凶悍,“四哥想做什么?”
雍正下意识地抬头望着她, 微微挑眉,“连碰一下也不许, 这么霸道?”
婉襄嗔怪笑道:“她近来闹腾得很呢, 也不知是不是没有安全感。白日里总是哭, 不肯睡,太医说就是满月、两三月大的孩子也没有这么闹腾。”
白日里她都是让乳娘她们在她跟前照顾嘉祥的,乳娘都是兆佳福晋从王府庄子里选上来的, 嘉祥也毕竟是公主,更安全一些。
她是一个不被历史铭记的孩子,或者会很长寿幸福, 也或许……婉襄不得不小心谨慎。
“此时好不容易睡熟了, 小孩子睡觉才能长大。”
雍正收回了手,凝视了婉襄片刻, 决定捏了捏她的。
“总归你没有在睡觉, 捏一捏也无妨。”
婉襄的笑意更深, “我从没有想过,有一日我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好日子。”
这句话就这样从她心里流淌出来,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而后她陷入了迷惘之中,她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她从前的日子难道很不幸吗?
除却……除却那场令她失去父母的车祸,是谁爱过她,她又爱过谁?
脑海中关于未来世界,她过去几十年的人生记忆,似乎愈来愈模糊了。
而雍正并没有察觉到她在这一瞬间的茫然,他迅速地站起身,俯身越过摇篮,一只手按在婉襄的脖颈处。
婉襄是承受的那一方,也只需要闭眼享受这美妙的片刻,把方才的那种无措全然忘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