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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61)

两人曾经在短信里讨论过,宁秋砚还试着用吉他弹了一段放给关珩听。

现在关珩播放的是钢琴原版,曲调轻柔悠扬,穿透墙壁,萦绕整个三楼。

宁秋砚拿过手机看时间,凌晨一点四十分。

时间过得真快。

他扔下拼图块,把自己摔在地毯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有点困了。

眯上几分钟关珩会发现吗?

就算说了要熬夜,那中途累了闭一下眼睛也是没关系的吧?

这一躺下去,宁秋砚感到自己的肩颈、腰腿酸麻得厉害,都有些不想起来了。

“宁秋砚。”

关珩的声音突然出现。

宁秋砚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条件反射地大声问:“怎么了?!”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他感觉站在门口的关珩似乎更加精神了,神情懒散,但容光焕发。

关珩问他:“会不会打桌球?”

“不会……”宁秋砚诚实回答,又问,“我会打乒乓球算不算?”

“可惜这里没有乒乓球桌。”关珩这样说道,“我说的桌球是台球,斯诺克。”

宁秋砚更不会了。

关珩弯了弯唇角:“那你负责记分。跟我来。”

宁秋砚站起来:“哦。”

他们一起下楼。

自宽敞的楼梯下去,每一层楼的灯都亮着,窗帘、挡板等都尽数拉开,除了没什么人还醒着,大宅充满活力。音乐声自三楼隐约传出,并不吵人,反而有种舒适自在的感觉。

夜里才是属于关珩的世界。

关珩带着宁秋砚来到一楼,经过乐器、游戏室、画室等,绕过迷宫似的走廊,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台球厅。

衣冠整齐的陆千阙已经等在那里了,同样神采奕奕。

“上次和您打球还是在三年前。”陆千阙说,“我以一球之差输给您,一直想要找机会赢回来呢。”

关珩则道:“不巧,我也几年没碰了。”

宁秋砚这才意会这两人是约好要打球的,偌大的宅子里,只有他们拥有同样的作息。

也有点明白过来,关珩应该为什么会选择台球用以消遣。

乒乓球等双人或多人项目并不适合关珩,他的作息特殊,需要等到有陆千阙这样的对手才能玩,而台球,勉强一个人也能有些乐趣。

球杆整整齐齐地立在一旁,关珩上前去挑选。

陆千阙笑吟吟地对宁秋砚说:“小宁,你做裁判要公平,可不能对先生偏心。”

宁秋砚调皮了一下:“我尽量。你也可以收买我。”

“学坏了。”陆千阙道。

陆千阙问宁秋砚知不知道斯诺克规则,见他什么也不懂,便简要地告诉他记分方式,例如红球一分,黄球两分,绿球三分……等等,击球次序以一个红球一个彩球的顺序进行,又以红球全部落袋结束,听得宁秋砚头晕眼花。

那边关珩已经挑选好了两根球杆,朝陆千阙扔来一根:“少废话。”

陆千阙隔空接了,眼神中已然有了些胜负欲:“您来开球。”

关珩没有拒绝。

他使用巧粉涂抹球杆,随后便来到桌旁,俯下身体摆好了姿势。他长得很高挑,这样的姿势让他身体舒展,肩背腿连成优雅的线条,像蓄势待发的豹,但发丝垂落下来一缕,侧脸又显得十分沉静。

宁秋砚没见过这样的关珩。

一杆,再一杆。

关珩的球技很好,动作都干净利落,连陆千阙都称赞“漂亮”。

“宁秋砚。”关珩抽空看过来,黑眸中一点微光,“记分。”

宁秋砚恍然回魂,赶紧照做,翻动计分板。

记完分数后,关珩手里拄着球杆,还在等着他的下一步:“把彩球从球袋里拿出来摆回去。”

“哦,好。”

宁秋砚绕到球桌另一端取出彩球,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放去哪里。

关珩来到他身后,用球杆点了点桌面置球点,低声提示:“这里。”

宁秋砚耳垂有点麻:“好。”

关珩很快走开,压下球杆。

轮到陆千阙时,宁秋砚又见证了他的实力。

虽然宁秋砚不懂斯诺克,但能看出来这两人都技术纯熟,或许都能算得上是高手。如果他们都是普通人,宁秋砚应该会感到很意外,可是,就像关珩曾使用化名做过著名的油画家一样,他们已经在漫长的生命里研习了太多技能,直至每一项都炉火纯青。

那么,关珩还会些什么,还有哪些面是他没见过的呢?

“好球。”

关珩沉声称赞,语气却带着戏谑。

原来陆千阙出现失误,又轮到他了。

陆千阙退开一些,只听“咔嚓”一声,球杆竟被他的拇指不经意折断,关珩看了他一眼,带着一点笑意。陆千阙扔开断掉的球杆,大概也觉得好笑,随口朝宁秋砚喊道:“小狗狗,给我一根新球杆。”

宁秋砚转身拿了球杆才后知后觉,默默地看着陆千阙:“……”

陆千阙识趣改口:“小宁。”

宁秋砚这才把球杆扔给他。

比赛不知不觉进入白热化阶段。

两个人加起来的年龄是宁秋砚的十几倍,明明只是消遣,却变得火药味十足。关珩拿下第一局,陆千阙又扳回一局,两人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房间里只剩下他们的低语,以及球杆撞击的清脆声响。

陆千阙问过一次宁秋砚:“困吗?你可以回去睡,我们没那么快结束。”

“没有啊。”宁秋砚说,“一点也不困。”

陆千阙便道:“小孩子熬夜长不高。”

宁秋砚:“……真的不困。”

他一点也不想和陆千阙争辩!

他们在这里待了两个小时,佣人敲过一次门,给他们送“餐”。

和康伯上楼时一样,佣人送来的也是鲜红色的液体,只不过使用一个中等大小的水晶壶装着,外加两只玻璃杯,让他们可以自取。

关珩平常不是这样频繁的进食频率,但打球消耗了一些他们的体能,作为补充也无妨。

他手里端着小巧的杯子,束起来的长发已经散了,回过头来询问宁秋砚:“饿不饿?叫他们拿些吃的给你。”

宁秋砚几乎觉得关珩是在出汗的。

但关珩没有。

宁秋砚摇摇头,搬来一张凳子在计分板旁坐下。

中场休息,陆千阙与关珩聊了一些宁秋砚听不懂的话题,像是生意上的,也有什么股市基金,说到兴处,陆千阙拨通了一个电话,打开免提与关珩一起和对方聊天。

这时还醒着,电话那头大概是他们的同类,三人聊得深入,他们是夜行生物,这时根本不算晚。

宁秋砚在旁边的游戏室待了一会儿,连过场动画都没看完,就悄悄打起了瞌睡。

陆千阙找来时敲门提醒,他才知道这个夜晚竟然还没有结束。

回去时关珩输了一球,也不小心地折断了一根球杆。

宁秋砚没看清关珩是怎么行动的,只看见他的身影闪电般出现在另一侧,手里已经拿了新的杆子和巧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