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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59)

顾煜邀请宁秋砚晚上一起打游戏,他们前一天在游戏室里玩的游戏还没有通关,但车子还没抵达大宅,顾煜就在念叨中睡着了。

最后一丝日光自森林上方消失,留下橘红色的影子,大宅内外正式步入夜晚,灯光明亮。

陆千阙听到车子回来,将小朋友抱下来送回房间。

宁秋砚跳下车,佣人迎上来请他去吃晚餐。

白婆婆做好的饭菜还温着,宁秋砚洗完手刚一落座,饭菜就送了上来。

餐桌上只有他一人,关珩不在。

不知是因为他回来得晚了,还是关珩仍然很忙。

吃完饭,宁秋砚先回到房间去洗了澡,又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终于,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天花板。

关珩在做什么呢?

现在上楼会不会打扰他?

宁秋砚拿出手机,想要发个信息给关珩,打开屏幕才想起来这里没有信号。

陆千阙说的话却适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你没办法让世界上所有人都喜欢你,也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对你满意。你应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大胆一点。”

于是宁秋砚收起东西,穿了鞋往楼上走。

夜晚的三楼也静悄悄的,经过会客厅时他朝里看了看,没有看见关珩。他的脚步迟疑了一下,脸上有点热,但还是没有选择往关珩的房间走,而是乖乖的去了拼图室。

地上的拼图散乱,保持着他上午离开时的样子,他席地而坐,开始拼合,心由一开始的浮躁、不安,逐渐转向为平和,关珩说得没错,拼图的确有助于他静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秋砚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很低。

几分钟后,关珩来到了拼图室:“还不睡?”

和昨晚一样,关珩穿着件黑色的袍子,不过头发是束在后方的。关珩总是显得慵懒,很少有束着长发的时候,宁秋砚看得心里猛地一跳:“关先生。”

他注意到放在地毯上的手机,时间竟已逼近午夜十二点。

“今天下午做什么了?”关珩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身上有很淡的香味,“听说你和顾煜一起回来。”

“去了养殖场。”宁秋砚回答,“和关子明聊天。”

关珩说:“你们差不多大,话题应该也差不多。”

宁秋砚没有隐瞒,自然而然地将下午的聊天内容都告诉了关珩,像关子明说的最初为了不来渡岛想尽办法逃脱,最后又怎么被抓回来的故事。关子明说得很惊险,妙趣横生,宁秋砚絮絮叨叨地说给关珩听,好一阵才后知后觉,关珩对这些不一定有兴趣。

“他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以后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关珩却顺着话题说,“现代社会,要追踪一个人太容易了。”

看得出关珩心情不错。

“那倒是,除非不使用手机、身份证或者银行卡。”宁秋砚也轻松起来,顿了顿,他大着胆子问关珩,“我今晚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吗?”

束着发的关珩仍旧温文尔雅,有一次宁秋砚问过他为什么留长发,关珩回答说“剪不了”,因为他们的外表会永远停留在生命转变的那一刻,即使剪短了,也马上就会长出来,不是他标新立异,或者是不接受新时代。

“怎么?”关珩问,“不睡了?”

当然,关珩偶尔也会流露出一些年长者才有的思维,例如小孩的睡眠很重要。

“我想试试多拼一些,把这几块图案拼完。”宁秋砚说,“其实我本来就睡得挺少的,打工的时候还会通宵。”

以前在N°那种酒吧上班,通宵不睡是常有的事。

宁秋砚说的是实话,但心跳如擂。

“另外我听康伯说,明天第一批上岛的客人会很早到,我需要比平常早起两个小时,不如就通宵。如果不会打扰到您的话,我想一直留在这里,到时候您……会方便一点。”

宁秋砚说。

他低下头,微不可察地颤动睫毛,然后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我洗过澡了。”

第38章

赤脚站在浴室里的复古小花砖上,黄铜花洒中喷出细密温热的水雾,从头淋到脚。水珠浸润白皙的皮肤,滑落,在地面溅起小水花。

沐浴露是小苍兰香,清淡香甜,常常能留香到第二天,宁秋砚每次洗完澡躺进被窝的时候,都能闻到自己的味道。

“洗过澡了?”

他听见关珩重复了一次。

“嗯,在上楼之前。”宁秋砚说。

这件事本来很正常,像关子明所说的那样,他只不过是拿钱办事,履行自己的义务而已,但亲口这样说出来之后,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既然说都说了,担心关珩还会有顾虑,宁秋砚干脆说得更清楚:“这里温度合适,我也不太爱出汗,保持到明天早上应该没有问题。”他鼓起勇气,转头看向关珩,又问了一次,“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关珩正习惯性地曲着一条腿,手肘搭在膝盖上。他的肩背宽阔,看着宁秋砚的那双凤眸中古井无波,仿佛看穿一切,隐隐给人压迫感。

宁秋砚想,关珩大概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的。

想要快点完成拼图只是一方面,他的真正意图,就是想要待在这里,待在三楼,在离关珩最近的地方待久一点。

只是宁秋砚说不出口。

关珩也没有戳破,只是用一如往常的语气开口:“你确定能熬一整夜?”

宁秋砚回答:“当然啊。”

关珩吩咐:“把你身边的盒子拿过来。”

这是同意了。

宁秋砚心里一松,忙不迭将身边装着碎片的盒子递给关珩。

关珩接过盒子,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在碎片中轻轻翻了下,说:“另外一盒。”

纸盒中的拼图块是他们一起按照颜色分好类的。

“好的。”宁秋砚站起来绕到拼图毯另一端去拿了盒子,回来时随意地跪坐在地上,显然有点高兴,但不知道自己这样看起来很乖,和某种小动物沾边。

他眼睛亮晶晶的,对关珩道:“我自己来拼就行,您要是有事就去忙吧,我保证会很安静!”

“人类都在夜晚睡眠,没有可以忙的了。”关珩直接将纸盒从他怀中拿走,“来,我帮你拼几块。”

这是要陪他意思。

宁秋砚很意外,复又低下头去:“好啊。”

那种感觉又来了。

他人还在雾桐的时候,经常向关珩提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关珩总会回答,他常常觉得自己做什么关珩都会纵容。不过,那都是在短信交流时才会有的感觉,看不见关珩,宁秋砚的胆子会更大,见面后他就很收敛,同样的感觉几乎从未在关珩身上体会过。

这还是第一次,他当面确认了那种感觉是真的。

心中有了隐秘的愉悦感,手指开始轻微地颤抖,不确定放下去的那一片拼图到底是否正确。

还好,它严丝合缝,嵌入了图案中。

宁秋砚努力地镇定,找话题和关珩聊天:“您一般都在这时候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