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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痕/尖齿(44)

随着讲述,宁秋砚的心中也轻松了不少。

他现在真正回归了现实生活,只要他不再去挖根究底,那么以后和以前不会有什么区别。

老板端来了烤好的菜品。

热腾腾的烤串整齐摆放在盘子里,令人食指大动。

天气寒冷。

附近有商场和学校,不多时,有新的食客到了。

帐篷里食物的香味,食客们的谈笑声,都充满烟火气息。

宁秋砚原本没什么胃口,看到苏见洲吃得那么香,也吃了一点。

一对小年轻情侣走进帐篷,坐在了靠近角落的位置。

男生在点菜,女生搀着他的胳膊。

他们应该也是熟客了,老板询问女生:“今天想吃烤鲫鱼吗?我下午杀的,还没来得及摆出来呢。”

女生笑眯眯地说:“好啊,谢谢老板!拜托给我选一条最大的!刺最少的!”

老板说好。

不多时,他掀开门帘,提着个红色的塑料桶走了进来,打算是让那个女生自己挑选。

宁秋砚先是闻到了鱼类身上特有的腥味。

随后,在老板提着桶路过时,他看到了桶里被剖开肚皮、取了内脏、双眼圆睁的新鲜鲫鱼。

那一刻他没有忍住,捂嘴跑去了帐篷外的垃圾桶旁。

把刚才吃的东西都吐了。

苏见洲跟了出来,递给他一瓶水。

宁秋砚漱完口,倚着身边的树干喘了一会儿气。

恍然间,在几棵梧桐树的光影交叠处,仿佛看见了关珩站在那里。他仍是穿那件银灰色的长睡袍,赤着脚,长发慵懒地披在身后,垂着眸,居高临下。

“不经吓的小孩。”关珩如上次一般,这样说道,语气很温和。

“你在看什么?”苏见洲一边替宁秋砚拍背,一边朝他看的方向看去。

宁秋砚眨了眨眼睛,那里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

第28章

这一个月过得很漫长。

宁秋砚没有再去N°上班,也没有心情去找其它工作,光是在家里就待了大半个月。

第一个星期,雾桐迎来了倒春寒,空气比凛冬时还冷。

他没日没夜地玩一个叫《丧尸之地》的游戏。

这个游戏画面血腥,剧情惊悚,分级程度是18+,曾位列恐怖游戏评分排行榜榜首。

宁秋砚曾有一个高中同学购买过这个游戏,当时他处于好奇曾经围观过,由于感到严重不适,婉拒了同学的安利。这次他把自己关在家里,将游戏困难度和惊悚程度调到最高,一直把它玩到了通关。

期间,苏见洲来过一次,对他“玩物丧志”、“不好好吃饭”的行为进行了批评。

他只低低地说:“你先不要管我。”

仿佛进入了叛逆期。

第二个星期,天依旧是灰的,开始阴雨绵绵。

他躺在家里放空。

只是躺着,什么也不做。

第三个星期,天气时好时坏,他观看了很多和吸血鬼有关的影视作品。

在网上搜索相关信息,买了一些幻想小说。

最后一个星期,雾桐终于迎来了属于春日的灿烂阳光。

宁秋砚背着吉他去了雾桐森林公园。

积雪消融,树枝发了新芽,弥漫雾气的森林草地间,有不少来踏青的人,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弹了一些自己写过的曲子,顺便拿出笔记本,将新迸发的灵感记下。

铅笔在纸张上唰唰作响。

拨动琴弦时,他忽然想起了关珩对他说的那句话。

——“乐器要被弹奏,才会有价值。”

现在他手中这把吉他不是关珩送的那一把,一来是太贵重了,他有点舍不得用,二来是他心中始终有些说不清明的感觉,已经把它收进盒子里,束之高阁了。

不知道关珩为什么会送他吉他。

是因为他是学音乐的,所以送了合心意的礼物吗?那这种礼物是只给他送过,还是给别人也送过?毕竟关珩的一生可比他要长很多很多,肯定遇到过很多不同的人,有过很多不同的经历。

那成为一个“永远”的存在,是什么感觉呢?

关珩是怎么成为……的?

胡思乱想中,铅笔落下的线条变了模样。

宁秋砚咬着笔头,微微怔忡。

他写下的早已经不是音符,而是很多很多个“关珩”,“关珩”。

*

当月的最后一个周五,宁秋砚穿了一件奶白色连帽卫衣,拎着夹克和帆布包下了楼。

老旧的小区里一切正常,梧桐树下也没有格格不入的豪车。

但在他走出大门转过街角时,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旁边站了一名司机,见到他,司机便对他点了点头。

“宁先生,请您上车。”司机拉开车门,恭敬道。

四下无人。

宁秋砚却仍有一种类似于被“包养”的感觉,觉得这样的待遇有点过了。不过,为免对方久等,他还是说了“谢谢”,随后就利落地坐上了车。

一路无话。

车子驶过雾桐市的街道,来到郊外,沿着海岸线,将宁秋砚送至码头。

随后和往常一样,他在码头上了平叔的船,又是一路无话地来到了渡岛。

四个小时的海上航程仿佛比以往短了一些,平静无波的灰蓝色海面让世界都变得安静。

下船时,宁秋砚被渡岛的阳光刺了眼睛,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

海鸥盘旋在天空中,发出高亢悠远的叫声。

康伯站在车旁边,笑呵呵地对他招了手:“小宁!”

渡岛上仍然有一些积雪,这里的春天要比别处晚,但是正如上次康伯所说,随着天气回暖,岛上风景已经和冬日里大不相同了。

除了墨绿色的冷杉,别的植被也抽了嫩绿色的芽。大片荒草原上,薄薄的积雪正在消融,露出一团一团的湿洼地带。

翻越必经的山丘时,宁秋砚确信自己还看到了野生的鹿。

“天气暖和了,岛上热闹了。”康伯说,“先生最近的睡眠时间也比冬日里要短一些,昨天还在画室待了一整天。”

冷不防地提到关珩,虽然宁秋砚知道他过一会儿就一定会和关珩见面,但心跳还是小小地漏了一拍。

关珩在画室待一整天,都在干什么?

画画吗?

康伯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告诉宁秋砚:“白婆子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凌医生也问过你什么时候到,大家都很期待你来。”

宁秋砚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脱口问了一句:“陆千阙这周会来吗?”

康伯笑了笑:“应该不会,陆先生有别的安排。”

宁秋砚“哦”了一声。

康伯又说:“不过下个月陆先生会来,还会带上他家的孩子,算算时间,应该正好是你上岛的时候。”

其实宁秋砚对陆千阙到底什么时候来并没有很在意,只是好像有毒舌的陆千阙在,他能变得清醒一点而已。接下来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又木木地“哦”了一声。